2019-10-17《水姑娘》:爱的世界里寻找归宿
她,失去了依靠的父亲,她,被叔叔霸凌,她,在逃离中流浪,最后,她在一种消除了贫富差异的爱中找到了归宿。当1924年的黑白世界打开了“水姑娘”的坎坷命运,失去和获得似乎在让·雷诺阿的影像里成为一种和生活、和电影有关的现实。
“水姑娘”古杜勃是一个勤劳、善良的姑娘,起初她是一个有归宿的女孩,那艘在运河上行驶的船,那个可以依靠的父亲都让她有一种家的感觉,而对做饭有着天赋的她,也在这种漂流的生活,让家人感觉到一种温馨。但是水姑娘的弱小就在于她的命运维系在男人的世界里。父亲马克是给了她父爱的男人,也正是在马克的努力下,那一艘船上的生活得以维持在正常秩序中,但是当马克不小心掉落在合河里,一切似乎被改变了。天是忽然之间被改变了,在大雨降临的时候,古杜勃发现父亲不见了,她叫喊,她寻找,最后只在船上发现了升满水的水桶——当晚在村里人的帮助下,沉入河中的父亲尸体被打捞上来,父亲死去,对于古杜勃来说,意味着命运的瞬时改变。
其实,在船上还有另一个男人,那就是她的叔叔杰夫,但是当马克失足落水而死,杰夫非但没有帮助古杜勃成为她可以依靠的男人,酗酒的他反而将贪婪的目光投向了古杜勃。古杜勃在反抗,在逃离,被逼无奈的她只能带着和自己一样无依无靠的狗离开了船,离开了家。失去父亲,失去男人的保护,古杜勃走向了流浪的生活,在这之中,她曾遇到另一个男孩韦塞,他也帮助古杜勃,也让她住进自己的简陋房子里,但是韦塞依然无法成为保护他的男人——他和母亲的生活甚至只是去翻墙偷盗。而这时,另一个叫贾斯汀的男人出现了,他是个蛮横的男人,因为在路上遇到韦塞而不小心自己车被撞翻的他,对韦塞怀恨在心,他故意破坏韦塞放在河边的鱼笼,那一次自己的草垛发生火灾,他又责怪是韦塞放的火。
导演: 让·雷诺阿 |
在强势的男人威胁下,韦塞根本无法保护古杜勃,甚至连自己也的安全也得不到保障,于是在黑夜里,他丢下了正在提水未归的古杜勃,带着母亲和古杜勃的狗逃离了村庄,而当贾斯汀带着一帮人到来之后,复仇的他们烧掉了韦塞和母亲赖以居住的地方,古杜勃看着熊熊大火烧掉了寄居的破车,感觉自己的命运又被推向了被解体的境地,“她像被猎杀的猎物。”重新回到流浪的状态。父亲死去,使她失去了一个家,而叔叔杰夫、贾斯汀作为一种权力的化身,让她完全没有了归宿。但是,终于在她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出现了另一个拯救她的男人:乔治。
在他们真正走到一起之前,古杜勃和乔治在两条平行线上行走:当古杜勃和父亲、杰夫在船上生活的时候,刚刚完成学业的乔治骑着白马行走在河岸上,他们没有交汇;当古杜勃的父亲掉到河里,古杜勃向人求救的时候,听到呼喊的乔治正拿着望远镜,他看见了古杜勃但没有行动,他们也是错失的;当贾斯汀在自行车上被撞,他和韦塞争论的时候,乔治骑着白马经过,他似乎充当了调解人,让争吵平息,此时古杜勃走到乔治跟前,她摸着乔治的白马,似乎一种好感油然而生,当他们握手告别的时候,乔治对她说了一句:“我爱你。”而当那场大火让古杜勃无处可去的时候,乔治也帮助她,给她送去食物,给她带去衣物——其实,两个人并没有在这时候走到一起,似乎有一种贫富之间的天然对立阻隔着他们。
乔治的家庭是富有的,刚那天下起雨来的时候,他无奈地看着外面,他想把古杜勃带回家,但是在父亲的权威下又无能为力,甚至当那晚的雨淋湿了古杜勃,古杜勃患了严重的疾病,乔治将他带回家照料,当古杜勃康复之后,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在只有微小的距离中,乔治也放弃了吻古杜勃的想法——他的手终于松开了她的手,他的目光终于离开了她的目光。而对于古杜勃来说,这也仿佛变成了煎熬,她在树林中独自生活,故意避开乔治,却在淋雨而生病的噩梦里,在看见了死去的父亲、作威的杰夫之外,也而看见了自己坐上了乔治的白马,在天马行空的世界来逃离那一种束缚。
《水姑娘》电影海报 |
古杜勃住在了乔治家里,但是她似乎是以一个佣人的身份生活着,在为被消除的对立中,古杜勃依然没有家的感觉。而这时候,身无分文的杰夫又找到了她,还威胁她必须给自己更多的钱,古杜勃在无奈的情况下终于开始反抗,而此时,乔治听到了他们的争吵声,终于,他挺身而出,向着杰夫进攻,两个人在河边争斗,乔治把杰夫打落到河里,而杰夫终于不再有能力上岸,当他在河水中随波逐流的时候,乔治终于站在古杜勃面前成为了一个男人,而贫富之间的差距也在那一刻被消弭:最后的古杜勃坐着乔治一家的马车,离开了这个村庄,走向了有着归宿的明天。
失去男人而流浪,在男人的淫威下挣扎,也终于在男人的保护中找到了归宿,“水姑娘”古杜勃的命运就是在男人的世界里浮沉。这是一个简单的故事,也是让·雷诺阿的处女作,当雷诺阿通过影像寻找一种爱和归宿的时候,他其实已开始实践他之后具有标签意义的诗意现实主义:尤其是古杜勃淋雨生病的那场戏中,她进入到了噩梦状态,从现实中分离,雷诺阿就是通过镜头的慢镜叠印制造梦境,通过强光产生幻觉:死去的父亲吊在树上,拿着蛇的男人,以及和乔治乘坐快马,都在超现实意义上让镜头具有了诗意。而其实,雷诺阿的此次试水,其意义并不只在镜头语言上,更重要的是,这一部1924年的默片,让雷诺阿自己找到了一种爱和归宿。
这部片子是雷诺阿于1924年在枫丹白露森林的马洛特周围拍摄的,起初在巴黎首映时没有观众,之后雷诺阿的朋友让·泰德斯科在“老鸽舍”剧院改建的先锋派电影院放映重新剪辑的《水姑娘》,观众在看到那个奇幻的梦境是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部电影获得了巨大成功。电影本身的成功让雷诺阿找到了影像的意义之外,其实这部电影也成为雷诺阿爱情的见证。在《水姑娘》里,那个出演古杜勃的水姑娘就是自己的妻子安蝶尔,在《水姑娘》之前,曾经做过雷诺阿父亲人体模特的安蝶尔与雷诺阿产生了感情,安蝶尔喜欢电影,并希望自己能够出演其中的角色,当1924年的雷诺阿拿起摄像机,她终于成为了他的“水姑娘”,而从此之后,安蝶尔一直成为雷诺阿电影的女主角,直到默片时代结束,两人分道扬镳。所以,《水姑娘》作为雷诺阿生命中的重要标签,使他从喜欢电影到投身电影,也正是安蝶尔的存在,让雷诺阿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就像《水姑娘》中古杜勃和乔治一起坐上了马车,开始了“没有分离”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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