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8-04《棋差一招》:败者也会有意外收获
下棋当然要分出胜者和败者,当生活变成棋盘,当夫妻面对棋局,勾心斗角也罢,明争暗斗也好,无非是谁也不相信谁的阴谋,无非是谁能笑到最后的战争,但是,输赢可能只是表面上呈现的结果,而背后可能还暗含着更复杂的关系。
以棋局为喻,雅克·里维特改编莫泊桑的小说,就是要表达生活中可能的阴谋和陷阱,他以“四回合将杀”为经典例子,“四回合将杀”就是通过四步杀死对方,在国际象棋中,只有能够先发制人的白色棋子才可以做到,还有一种四步将杀是“牧羊犬将军法”,这是四回合将杀的一个镜像版本——所以,电影又名“牧羊人的攻击”。用四步将对手杀死,里维特指出“只有初学者才会上当”,因为大多数情况下高手可以一眼看穿这个陷阱,“这个故事的寓意,好棋手总是先于对手预见下一步棋……”女人克莱尔无疑就是初学者,她如何一步步陷在自我设计的“四回合将杀”陷阱里,而她的丈夫让又如何成为预见下一步棋的高手?
克莱尔出门,她告诉丈夫去看妹妹索朗,而实际上她出门后直奔情人家中,和情人亲热是克莱尔对婚姻的背叛,她以看望妹妹索朗的名义隐瞒了丈夫,这似乎可以看做是她走出的第一步;在激情之后,情人送给她贵重的礼物,一件名贵大衣,克莱尔当然很喜欢,但是又不能让丈夫知道是情人送的,于是两个人商量,把皮衣放进旅行箱里,然后到火车站假扮成旅客寄存在那里,拿到寄存票之后再告诉丈夫说自己在出租车上捡到了这张票据,这个计划看上去没有什么漏洞,也可以说是克莱尔走出的最关键一步,“这件皮衣成了这场比赛的赌注”,克莱尔的走法就是国际象棋中的“意大利开局”,这种开局符合争夺中心的思想,当然,这个走法也适合初学者。
导演: 雅克·里维特 |
回到家里之后,克莱尔完全按照计划行事,虽然丈夫让不很相信她捡到了行李寄存票,也不大愿意去火车站拿行李,克莱尔则认为,可能这是一个贵重物品,让认为如果贵重就不可能丢掉。但是在两个人争论中,让还是答应明天去取。为了让这个计划更顺利,克莱尔将票据放在显眼的位置,亲眼看到让把票据放进口袋,还在让出门之后从窗口确认丈夫去取行李了。一切都很顺利,但是故事行进到这里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插曲,索朗来找克莱尔,问起了她的感情状态,在还给克莱尔那串借去的手链之后,索朗看到了衣柜里的一件灰色夹克,克莱尔说这件夹克还没有穿过,于是她送给了索朗。
这个插曲看似和那盘棋局没有太大关系,但其中隐含了一些线索,索朗问克莱尔的感情状态,说明她知道他们夫妻关系的现状,克莱尔的叹息背后是和丈夫之间的隔阂,以及可能有情人的秘密,这也为索朗和让之间的关系做了铺垫。让回来拿着那个箱子,但是打开箱子并不是那件名贵大衣而是廉价的兔皮大衣,让甚至想把它送给仆人伊冯。名贵大衣变成了只配仆人穿的廉价大衣,克莱尔内心无法接受,她后来去找情人,说箱子里什么也没有,虽然有兔毛皮衣,但是克莱尔认为“和没有差不多”,在失望之余她想情人帮助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情人似乎对此事很随意,克莱尔生气地离开了。
反转出现在那天的晚宴上,在戈达尔、夏布洛尔、特吕弗客串亮相的晚宴上,克莱尔一直显得闷闷不乐,当索朗进来,她发现索朗身上穿着的正是那件名贵皮衣,当脱下大衣,让小心地把大衣放在床上,手还在上面抚摸。这的确是一件价格不菲的皮衣,让的举动除了对皮衣的珍惜之外,更是交代了他和索朗之间的关系,但是对于克莱尔来说,自己无疑成了这个计划的失败者,“这是最后一步,克莱尔意识到自己被愚弄了,但为时已晚。”让故作姿态地给了克莱尔一杯酒,似乎在讽刺克莱尔的幼稚,更是在强调自己才是棋局中的高手。
无疑,克莱尔用“四回合将杀”制造了一个阴谋,但是阴谋之外还有更大的阴谋,对手的反击让她在致命一击中败下阵来。“棋差一招”看起来是克莱尔的失败,但是在整个过程中,在结局显现之后,似乎还有属于克莱尔的意外收获。她和情人的地下关系,让似乎并不知情,至少她的背叛没有真正被发现,否则让也不会明目张胆地调换皮衣,更不会让索朗穿着名贵皮衣来参加晚宴,所以对于克莱尔来说,她的婚外情不被丈夫知道,自己却发现了丈夫的背叛,而且是和自己的妹妹,一个在暗处,一个在明处,在这场关于婚姻的出轨戏中,她或者还是一个胜利者——但是,知道或者不知道,发现或者没有发现,又有什么区别?当生活变成了明争暗斗的棋局,变成了非赢即输的阴谋,婚姻当然也早已走到了尽头。
《棋差一招》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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