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7-11 “葡萄”美酒夜光杯
仿佛一道巨大的冰川从深海中突然浮现,
有一种真理的到来,
使我们目盲。茫然,如这一夜间蒙霜的耀眼田野。
在一枝晶莹的弯垂的苇草上,
是喜悦的重量。
——王家新《12月7日,霜寒》
冥冥之思,却又冥冥中降临,在我和小五凌晨起来观看欧洲杯最后的决赛之前,却在还没过完的夜晚拿出了王家新的诗集《塔可夫斯基的树》,以欧洲式的“达达主义”打开方式,随机看见了这一首诗歌,第106页,第1行至第1行,起先是我读,之后是小五读,然后开始很小心地触碰其中的意蕴。中国当代诗歌,对于小五来说是陌生的,他只是在预习即将在一个半月后打开的七年级教材上,在第一篇课文《在山的那边》中,进入了一种诗歌世界,认识了那个叫王家新的人,然后我将放在书橱里的诗集拿出来,以一种递进和偶然的方式在这个夜晚打开一种诗歌的意境。
偶然,却仿佛变成了必然,在那个“霜寒”的世界里,起先是冰川,起先是目盲,甚至起先是茫然,却最后整个冰川都迎来了真理,整个夜都在寒霜中变成“耀眼的田野”,而那弯垂的苇草却终于没有凋零,而是拥有了“喜悦的力量”。一首诗被打开,被注解,被阐释,是和4个小时后揭幕的欧洲杯有关,是和6个小时后定格的荣耀有关,是和41年带着符咒的命运完全转折有关,是和12年来的伟大超越有关——当左腿拉伤痛别决赛的C罗最后举起德劳内杯,当遭遇逆境的葡萄牙成功绝杀登上欧洲之巅,这个夜晚,巨大的冰川没有击沉关于胜利的真理,蒙霜的寒意没有冻结夜晚的田野,而那晶莹的苇草在被压弯了之后,也终于用喜悦的重量代替了悲伤的眼泪,在法兰西大球场的夜空,挺起胸膛,发出震吼,以一个英雄的方式照亮了这个从“霜寒”到沸腾的夜晚。
用并不漫长而艰难的时间,让夜晚最后醒来,其实是看见了我和小五相关的生命轨迹,1975年,印在我初生的时间里,而在这一年,葡萄牙在巴黎的热身赛中,以0:2负于法国,从此开始了长达41年逢法不胜的尴尬历史;2004年,印在小五初生的时间里,在这一年夏天,葡萄牙第一次闯入欧洲杯决赛,却在自家门口折戟,0:1让“希腊神话”最终耀眼在里斯本的天空。41年和12年,都是一个轮回,与我和小五生命启程的两个端点有关,与我和小五在夜晚阅读的诗歌启示有关,与我和小五凌晨三点坐在沙发上的见证有关,生命的成长历程里,它们都以宿命的方式设置了一个起点,而最后,都需要一种“喜悦的重量”重新改写命运,重新创造记录,重新把过去的时间叫做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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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必须亲吻的夜晚 |
但是,历史的开启充满了未知,充满了悬念,充满了“达达主义”,一场被视作“两个七号”终极对决的比赛,胜利的天平却提早倾向于法国,法国总统奥朗德在现场,2000年决赛为法国打进加时金球的特雷泽盖在现场,还有聚集在埃菲尔铁塔球迷广场上数以万计的球迷,他,他和他们,似乎等待着法国将士继续41年对葡萄牙全胜的记录,似乎等待再次在主场捧起以法国人命名的那座奖杯享受至上荣耀,似乎等待着3天后的冠军彩车巡游过巴黎的街道庆祝“国庆日”——那闭幕式上法语的感谢“MERCI”,DJ大卫演唱的“为你而战”,似乎都在迎接一场必须走向肯定的比赛。
对于葡萄牙来说,逆境不是只属于历史的不胜战绩,更属于变幻的现场。因为一次直接碰撞,C罗在发出一声叫声之后,终于倒在地上,而等他终于坐在草坪上的时候,脸上写满了痛苦,而严重也满是泪水。这是第17分钟的现场,一只蛾子闪动着翅膀飞到他的眼前,而整个战局,也如“幺蛾”一般,开始闪现出一种诡异和不祥,21分钟,缠上绷带的C罗重新上场,但是2分钟后,他再次显出痛苦的表情,几乎是将队长袖标狠狠扔在地上,然后坐在草坪上,泪水再一次模糊了他的双眼。
然后是被抬出赛场,然后是痛苦告别,仅仅23分钟,C罗就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了自己的欧洲杯之旅,就这样在痛苦中成为一个看客——或许,赛前法国队为防C罗绞尽脑汁,也许,赛前球迷设想无数种C罗的精彩表演,而在赛前,C罗也希望自己在决赛之后能喜极而泣,甚至在奏国歌的时候,立志要捧德劳内杯的他心无旁笃,紧闭双眼。但是,出身未捷身先死,对于C罗来说,是遗憾,是不甘,是痛苦,而对于葡萄牙来说,是必须面对的逆境,是充满变数的战局,是丧失局势的被动。
已经变成“一枝晶莹的弯垂的苇草”,这是未知,这是悬念,这是“达达主义”,但是对于葡萄牙来说,这也是一种激励,一种精神,一次证明。当第66分钟,法国格列兹曼的头球贴门柱而出,当第90+2分钟,吉尼亚克在小禁区角上低射击中门柱,凌乱而焦躁的法国队,似乎在命运的天平中看见了新的倾斜,似乎在狂热的球迷中感受到了变形的压力,而当第109分钟,替换上场的艾德用一记势大力沉的射门攻破洛里的十指关,葡萄牙终于开始沸腾。而当和时间赛跑的法国队最后一次在进攻中越位,这个被视作法国队福地的法兰西大球场,终于迎来了欧洲杯的第10个得住,迎来了德劳内杯的新贵。
他们是小组赛三战全平的葡萄牙,他们是丧失了C罗的葡萄牙,他们是12年前在主场饮恨的葡萄牙,他们是41年对法国不胜的葡萄牙,但是历史的改写却只需要一个夜晚,一个进球,一场胜利,法国人在距离奖杯无限接近的地方失去了它,而葡萄牙在充满“达达主义”的夜晚享受了“喜悦的重量”——曾经是那株“弯垂的苇草”,也终于迈着受伤的腿,终于激动地和队员拥抱,终于脱下了衣服。眼中还是泪,却是喜悦的泪,激动的泪,荣耀的泪,在全世界的瞩目之下,C罗高高捧起了欧洲足坛这尊最重要的奖杯,面对全世界,他激动的大声吼了起来,冠军!葡萄牙!
泪水在流淌,烟花在盛开,激情在回荡,一个英雄曾经倒在通向冠军的路上,却有另外更多的英雄继续走在改写历史的路上,41年的命运改变,12年的奇迹创造,一个夜晚的故事转折,当那耀眼光芒照亮纵横的田野,生命最初的冥冥,或者也在东方既白的亮处,充满了“喜悦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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