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1-27 乡亲记
那个无法逃避的事实:即使
当我们踏上这一段旅途,
总有另一段旅途,更为荒诞,
我们仍不得不走。
——雷蒙德·卡佛《循坏》
不得不走的循环,也是不得不回的循环,甚至是不得不吃的循环。离过年还有几天,今天晚上家里叫了村里的亲戚,提前吃了正月里的饭,算是将一部分亲戚拜年吃饭的礼节都一统解决了。
提前的或许不能叫仪式,没有鞭炮,没有春联,只是大家聚在一起,四桌的亲戚举杯闲聊。实施这个建议的主要原因是母亲,因为每年来家里拜年的亲戚都有很多,统计下来大概有十几桌,虽然是零零散散,但是正月下来,也是忙碌得很,所以过年对她们这样的家庭妇女来说,自然是辛苦和劳累的代名词。所以想到了在春节之前,叫上同村娘家的亲戚,一起聚起来,用这样的方式解决过年时拜年客人的零散的问题。
大约半个月前,母亲就打电话告诉了我们这个想法,其实与其说是想法,不如说是计划,因为一切都已经开始筹备。我没有反对,一方面是为母亲的实际情况考虑,另一方面,以往关于春节的概念也都已经简化到串门、吃饭的形式上,所以只是询问了时间。今天傍晚下了班,一家人就往老家赶,就像是“踏上了这一段旅程”,而接下去的意义便是还有“另一段旅程”,是“仍不得不走”的旅程吗,甚至有些是形式意义上的旅程。
四桌的亲戚,都是舅舅、舅妈及其子孙,老人、小孩也都是在快开始吃饭时陆续到来的,厅堂里已经摆满了桌椅,桌子上也是摆好了菜肴,烧菜的,端菜的,烧火的,洗碗的,也是忙得不亦乐乎。大家坐在一起,因为是同一村子的人,所以是亲戚也是邻居,吃着饭,喝着酒,也聊着村子里的土地征用、搬迁等一些话题。
其实这样的聚餐还是没有什么过年的味道,倒像是一次简单的酒席,而这场面对于我来说也是第一次,母亲的娘家有四个兄弟,四个兄弟的子女大概有十多个,再加上一些子女的孩子,统计一下大概也有四五十个。平时过年是零散地走亲戚,现在突然聚在一起,到让我觉得有一些陌生,很多小辈我已经基本上不认识了。而其实,真正陌生的是用这样的聚餐方式开启的新年方式。
所谓那个“无法逃避的事实”,或者也可以说是过年这一古老的方式,春节回家是一种团聚,是一种亲情的往来,它曾经带来很多喜庆和美好的回忆,穿好的,吃好的,当然也是疯狂地玩,但是在时代的变迁中,在人的成长里,春节的“戏份”越来越少,甚至变成了一种必须完成的形式,造成这种形式主义的习惯,一方面是现代人在忙碌中对亲情的淡化,另一方面也是物质条件富裕之后使节日的喜悦度下降。甚至在风俗意义上,一切都在慢慢的解构,年糕也都是通过机器生产了,守岁也完全被取代了,放个烟花又遇上雾霾,所以,走亲戚吃一顿饭成为唯一的内容。
吃饭当然是为了联络感情,这或许是这一唯一保留的方式的全部意义,但是仅仅是为了吃饭,也让人感觉不到浓浓的年味。所以母亲提出的聚餐方式,在某种程度上就是用简单和一统的方式处理这“无法逃避的事实”,四桌亲戚聚在一起,是热闹,而不是年味。而显然,这样的方式对于母亲来说也并非是轻松,虽然有很多人帮忙,但是劳累已经从以前的持续变成了一种集中爆发。
不得不走的那段春节旅程就在眼前,无法逃避的也许只是过年方式的单一,而“更为荒诞”的旅程已经开启,在被绑架的“国家时间”里,不仅除夕的“隐形福利”变成一句空话,而且整个春节,几乎都要在值班、加班的时间中度过,制度变成了最大的形式主义,它扼杀的是个人时间,是春节记忆,是隆重的仪式,是回归的亲情。就像在一首诗里,我们的手臂都已经无法动弹,所以在“荒诞”面前,也只能“偶尔活动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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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 “娜”样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