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10-15向后17步

每个人都应该回到来时的地方。
——勒克莱齐奥
左脚,右脚,踩下左脚,踩下右脚,提起左脚,提起右脚……左和右不是重复,它在一种交替中构造秩序,在秩序中前行,在前行中确定方向。但是左和右的交替却并不在这种和谐有序中发生,那隐隐的痛传来,不得不以变形的方式完成每一步。
已经是第四天了,疼痛并没有完全消除,从周日开始痛也是隐隐传来,以为无碍,甚至以为只是正常的神经反应,但是疼痛却开始加剧,直到再无法用脚掌安然着地,再无法轻松提起。是左脚出现了病变,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中终于再次求诊,不是痛风,不是扭伤,第一次知道了跗骨,直到了什么是放射痛,什么是内翻应力,什么是窦区。但是在压痛面前,相关的知识都像是一种无用的存在。服用了止痛药,贴上了非过敏的药膏,疼痛得以缓解,一天过去,两天过去,第三天的此时此刻,踩下去依然是在疼痛后遗症没有完全消除的情况下呈现出行走的一种瘸拐状态。
一年多的慢跑终于在膝盖酸痛的情况下停止了,改成慢走却依然无法改变不适,变成踩指压板,却似乎又成为了这次病变的原因,似乎这是一次有了起点便不再有终点的连锁反应,它是不适之后的不适,是疼痛之后的疼痛,当然也是服药之后的服药。当行走都变得困难,当锻炼变成了新的伤害,如何再一次从站立的起点向前迈出一步?怯怯然,那仿佛是必须要习惯性迈出新步伐的起点,这个起点就是在一种标识的意义上存在:2025年10月15日,“或。者”开通17周年,运行第6210天,或·历2033年9月24日,完成博文9111篇。没有迈步,只是站立,这个日子天气晴朗,最低22℃和最高30℃的温度还在延续着漫长的夏季,即使冷空气以快速的步伐南下,尚未入秋的状态就像是站立不动的现在一样,它等待着一次可能的转变。
但是,数字总是以某种闪亮的方式提醒着这个特殊的日子,这个日子的全部意义就是一种纪念:它标注着如何以开始的方式迈出第一步,它记录着从00年代到10年代再到20年代的时光之旅,它保存着可以被文字和图像印证的记忆,它同样在数字的刻度中可以被还原为纷繁复杂的人生历程。17年是一条时间的单一轴线,它从唯一的起点开始,以左和右相互支撑、相互交替中完成秩序的构建,完成行走的步伐,那其中必定有着磕绊和摔倒,甚至隐隐的痛也没有彻底消除。但是在不适甚至伤害举步维艰时,是不是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抬起脚?——不如向后。向后而回到来时的地方,“2008年,公历闰年,共366天,53周。”也是数字,也是知识,也是被写下的文字,但是这个来时的地方又有多少已经远离的故事?又有多少慢慢湮没的记忆?又有多少消逝的风景?
这一年是国际语言年、国际地球年、国际卫生年;这一年有北京奥运会、神州七号飞船发射以及汶川大地震;这一年《长江七号》首映,孙悦正是加盟洛杉矶湖人队,欧洲杯上西班牙1:0战胜德国夺得冠军;这一年三鹿奶粉被爆含有大量“三聚氰胺”;这一年,法国作家勒克莱齐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获奖理由是“新起点、诗歌冒险和感官迷幻类文学的作家,是在现代文明之外对于人性的探索者”……那些发生的事件或者都在公众视野里,它们构成了一种叫做宏大的历史。而在个体意义上,来时的起点也许就是一个网站,一篇文章,一种心情,以及一些文字,它们被命名为“或。者”,一个可能的人,向着可能的方向、以可能的方式前行,而当第6210天的时候,在左脚和右脚并不协调甚至不适和疼痛中迈出一步,都构成了这种可能。
没有走过的路也是可能,而已经走过的路就是必然,必然的时间,必然的经历,必然的感受,必然的风雨兼程,必然的原地踏步,必然的向后倒退,在这已完成的必然和未开始的可能之间,在左脚和右脚站立着的新起点里,其实想要一种调整,没有尽头的继续前行也许只是一种重复,在重复中甚至必然走过的一切都会失去意义。已经过了想要保留某种完整记录的冲动,即使在数字的累计中达到某一个高度,那也是一种自娱自乐,没有人会留恋你的脚步,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方向,也没有人会关注是否留下脚印,而不适的脚分明在提醒,迈出去或者收回来,脚步沉重或者轻盈,记住什么或者不记住什么,都是一种自我调整之后的选择。
17年太久,只争朝夕;17年是个时间的鸿沟,再也无法回到来时的地方;17年记住的东西都已渐渐模糊;17年,岁月已苍老。在左脚和右脚短暂停留的时候,用左手和右手打开勒克莱齐奥的《乌拉尼亚》,2008年被反复提及的文本里分明写着关于17年的选择:“如果你的寿命可以超越人的一生,比如活得像一棵树那么久,你就会看到它们彼此分开,更换位置,甚至改头换面!你需要的不是知识,恰恰相反,是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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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后:《深情》:请以真诚呼唤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