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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号:Z96·2150725·1200 |
作者:师永刚 张凡 主编 | |
出版:作家出版社 | |
版本:2009年10月第1版 | |
定价:原价59.80元现价25.00元 | |
ISBN:9787506348881 | |
页数:397页 |
样板戏作为上世纪60年代中国人的公共回忆以及中国国剧史上的某种文化遗迹与经典,深刻影响了一代中国人的生活与文化。而且确实曾经成为一种全国性的娱乐消遣。这种全民性的普及始于一九六零年代的群体性京剧革命时代。八个样板戏主导了六十年代中国人的审美与价值观的重张,甚至生活的戏剧化形态,或者说彻底的“文娱京剧化”。而样板戏,也成为一个时代以京剧为形态的重要的悲喜剧。不仅仅是国家的,它甚至是私立生活的一部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对于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一代人来说,样板戏正在成为一段历史的背景。这一部样板戏传记,首度披露了江青与样板戏历史上的一些事件的真实内幕,与当年参与样板戏的编创演人员的恩怨情史与结局,是官方审定的首本集中讲述样板戏历史的集体记忆与文献。
栽什么树苗结什么果,撒什么种子开什么花。
——《红灯记》
延续还是重生 改革还是嫁接?在栽树撒种的孕育中,在结果开花的收获里,时间分列出前传、正传、外传和后传,而当一个时代断裂在权力的统治里,就只剩下几乎封闭的舞台,没有咿咿呀呀的唱词,没有风花雪月的情调,没有才子佳人的故事,不管栽什么树撒什么种子,不管结什么果开什么花,所有的颜色都是红色,所有的人物都是英雄,这个时代叫“革命年代”,这个舞台叫“革命样板戏”。
而当时间翻过这一页,重新变成记忆里的“史记”的时候,记忆所要的是恢复那个时代,还是在反思那种过往?是要消弭那种鸿沟,还是要改变那些命运?“本书仅供40岁以上人士‘收藏记忆’”,可是那耀目的红色记忆真的可以收藏在每一个人的人生履历中?或者对于我这样一个处在“40岁以上”边缘的人,对于“样板戏史记”从来没有过记忆,它在我出生之前发生,在我懵懂之后终结,所以对于革命样板戏的史记,只有旁观,只有探寻,只有听说,10年前买过的盒带,书库里保存的唱词,以及隐约而不完整听过的京戏,似乎都将“革命样板戏”这个词组带向一个纯私人的记忆中,在不具备公共评判的片段解读中,它们其实远离我的生活,远离一种经历,远离好恶的感性判断,是揭秘也罢,是好奇也好,它只是开在别处的一种红色风景。
可是,它毕竟活跃于历史舞台,毕竟盛开于革命时代,毕竟普及于公共空间,“谁记得,红灯闪闪里的青春,谁忘了,茫茫雪原中的暗号。样板戏在国人的生活中扮演的远不止是戏,它如此深入地凝固了那时普通中国人的公共娱乐方式。”那段历史里提出过“审定旧剧目,分清好坏”的戏曲改革目标,写下过“艺术服从于政治”、“文艺为政治服务”、“坚持政治挂帅”、“配合当前的革命斗争”、“创造正面的英雄人物”的批示,也命名过被标注的“红灯年”,而当革命和样板,革命和京剧,革命和艺术联姻而成为这个舞台的主题的时候,它也创造了史无前例的“辉煌”:十年磨一戏的《红灯记》由一流的演员、一流的编导、一流的作曲而架构成一流的作品;八大样板戏在全国掀起了红色风暴,场场爆满,被看戏的人连连称道:“好戏,好戏!这是京剧化的一个出色样板。”十年之后,样板戏在数量上由8个增加到18个,其中京剧11个,“样板戏”变成了更具覆盖面的样板作品。
从1963年毛泽东批示文化部是“帝王将相部”、“才子佳人部”、“中国死人部”而开始改革,到1964年29个剧团、两千多人参加的京剧现代戏观摩演出大会,从1965京剧《红灯记》在上海大剧场连演40天掀起第一个高潮,到1966年北京召开的文艺界无产阶级文化革命大会上最后定名“革命样板戏”,这一场轰轰烈烈的“戏改”将中国的文艺政治化带向了一个不能回头的终点,“京剧演革命的现代戏这件事的信心要坚定。在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祖国舞台上占主要地位的不是工农兵,不是这些历史真正的创造者,不是这些国家真正的主人翁,那是不能设想的事。我们要创造保护自己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文艺。”所以那舞台上的声音是:“愿红旗五洲四海齐招展,哪怕是火海刀山也扑上前。我恨不得急令飞雪化春水,迎来春色换人间”的期盼;是“红灯高举闪闪亮,照我爹爹打豺狼。祖祖孙孙打下去,打不尽豺狼决不下战场”的激昂;是“莫以为码上无风无浪,上海港从来是激烈战场”的战斗;是“心潮汹涌如浪翻。春夏秋冬来复去,报仇雪恨志更坚,狼嚎虎啸何所惧”的革命。而舞台上的颜色则完全一抹革命的红色:《红灯记》中的红灯,杜鹃山上的红花,李铁梅身上的红花袄,江水英、吴清华的红衣,拥戴柯湘的自卫军扎的红腰带,在阶级教育展览会上,连码头工人用的杠棒也饰以红缎……
红色,是革命的颜色,英雄是革命的人物,此为“样板”。样板是凝固而为永恒的规则,样板,是定型而不变的秩序,样板,甚至是遵从而不能议论的风格。所以,杨子荣的形象必须年轻、机智、挺拔、庄重、高大、整洁,李玉和不能像原型一样好喝上两口、胡子拉碴、不修边幅,有时还挨母亲的训;所以,“只能让座山雕围着杨子荣转,不能让杨子荣围着座山雕转”,即便是在打斗中,杨子荣也要正面示人,而座山雕只能背对观众;所以,《红灯记》中李铁梅穿的上衣是什么颜色,打了几块补丁,补丁补在什么地方,有多大面积,各剧团、各剧种的李铁梅必须完全一样;所以《海港》全剧的演出便控制在1小时54分钟到58分钟之间,仅有4分钟的误差,《智取威虎山》更是把误差控制在两分钟以内,演出时间始终在1小时56分钟到58分钟之间。按照样板板严格统一复制,不许创新不许差异,否则就是“破坏样板戏”,而这样的脸谱化、模式化、样板化的戏剧在“八亿人民八大戏”的时代,才被冠上“经典”之名。
作为文艺形式,京剧在200多年的演变和发展过程中,似乎也在走着一条样板化之路,和唐诗、宋词、元曲的格律一样,当徽班进京最终变成国剧之后,京剧似乎也一直在走着样板化之路,慈禧太后亲自改造编订的一百零五出本变成“御制品”,是京戏的第一次样板化,乃至后来的四大名旦、四大须生以及各大门派林立,似乎都在一种模式化之路上行进。样板戏似乎以这样一种方式演绎它的前传,而在正传发生时,对于样板的理解完全变成了一种艺术和政治联姻的产物,“在所有人物中突出正面人物;在正面人物中突出英雄人物;在英雄人物中突出主要英雄人物。”“三突出”是京剧的革命标准,所以从电影到京剧,李玉和的形象高于生活,从普通铁路工人变成了高大、刚健、挺拔,没有一丝缺点的李玉和;从《芦荡火种》到《沙家浜》,阿庆嫂退居次席而郭建光成为主要英雄人物,结尾新四军乔装吹鼓手混入婚礼也改为直接用武力冲进去。英雄没有缺点,英雄是完美,而在这样的人物塑造上,样板戏甚至完成了一代人的好恶定义,在《红灯记》里,王连举是汉奸的代名词,表叔、李玉和则代称中共地下党员,“李奶奶或者铁梅,红灯与铁路,这些物象联合组成中国第一样板戏《红灯记》的地位与形象符号。”
样板戏,革命样板戏,革命和样板,在京戏前面的修饰语都变成了时代的标签,“戏之为戏,在其源头为狂欢时刻的表演;样板则望文而知其凝固于瞬间的机器味道。一为凭空而起的虚拟世界,一则为浇铸模型的现实世界,样板与戏,命名之初的冲突或已预示了其后的命运。”对于样板戏来说,在艺术成就上的确有代表着当时的一个高峰,《红灯记》没有咿咿呀呀的声音只有铿锵有力的“仇恨入心要发芽”,《智取威虎山》里“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的“经典绝唱”,《红色娘子军》里短裤可军装相结合对于“革命+艺术”的突破,《奇袭白虎团》里的“云漫”舞蹈,以及《白毛女》中芭蕾舞、《东方红》中的交响乐,都创造了一个时代音乐剧的高峰,“尽管样板戏充满了善与恶简单化了的表演,配乐也是为纯粹的艺术家所反对的柴可夫斯基式的,道具和灯光效果过于精致,但它还是产生了短暂的戏剧性的光彩,实现了真正的大众化,然而由于一再重复表演而削弱了它的影响。”《剑桥中国史》如此评价革命样板戏,其实,这些样板戏只是在一个特殊年代确定了一种艺术样式,固定了一种演出规则,而当其最终成为最高要求和唯一标准的时候,它扼杀的是另外的创新,缺席的是必需的改革,毁灭的是真正的艺术。
甚至,在这个光耀的舞台之下,在红色的戏剧之外,那些演员、编剧的命运,却并未像剧中人物一样,迎来喜悦、激动、胜利的红色岁月,最终走向光明的革命征途,戏里是一个世界,戏外是另一部人生,虽然同样有考验,有斗争,有诬陷,有反叛,却是在真实的生活中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1964年6月,江青对张春桥说:“与童芷苓在一个党内,我感到耻辱!”童芷苓正是杨子荣扮演者童祥苓的姐姐,因此,舞台上威风凛凛的“杨子荣”,下了台却接着受批判;沪剧李玉和的扮演者袁滨忠被打成“黑五类”,遭到造反派的严刑拷打,1967年12月被迫自尽时只有35岁;“阿庆嫂”赵燕侠因为顶撞江青,成为“路线斗争”的牺牲品……被诬陷为“破坏现代戏的反单命分子”的阿甲,被划为“封建文人”的翁偶虹,成为被批判活教材的刘长瑜,因“破坏革命样板戏”后来被《上海地方志》称为“破坏样板戏的三大冤案”……如此众多的人生,在这一个革命年代里沉浮,而其实,在“不走样”的艺术桎梏下,不光是排演“样板戏”的演职员人人自危,甚至在革命年代走向权力巅峰的那些人,在时代巨涛中也无法如戏里一样成为不变的样板,因接替李少春而出演李玉和的钱浩亮,在舞台上大放光芒,也迎来了人生的高峰,他出席了1969年4月的中共“九大”,在中国京剧院,他成立了一个“红灯记战斗兵团”,对中国京剧院的领导和老师进行批斗,但是,当“四人帮”被粉碎后,当了三个月文化部副部长的钱浩梁被认作“爪牙”投入监狱接受审查,最后被定为“犯有严重政治错误,免予起诉”。曾经公开称江青为样板戏“第一编剧、第一导演、第一作曲、第一舞美设计”的于会泳,1975年1月被任命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部长,走向了自己的权力巅峰,但是当时代翻开新的一页,在“十一大”会上被点名之后,于会泳感觉到自己的政治生活已被“终身判决”,那年8月底,他喝下了160毫升左右来苏水自杀身亡。
台上台下,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在这出与时代有关的人生之戏中,每个人都在曲折变化中走向不同的命运,“旗手”江青入狱多年后自杀身亡,“李铁梅”看破红尘,“李玉和”退居幕后,“洪常青”锒铛入狱,“阿庆嫂”遭遇车祸……似乎只有在戏外,他们才是具体的人,真实的人,才是有血有肉,有悲有喜的个体,而革命、样板对于个体生活来说,似乎永远是一扇不曾真正打开的门,或者就是在那个虚幻的舞台上失去了自我。所以人生的悲喜剧也映射着一个时代的悲喜剧,“我怕噩梦,因此我也怕“样板戏”。现在我才知道“样板戏”在我的心上烙下的火印是抹不掉的。从烙印上产生了一个一个的噩梦。”这是巴金对于样板戏的一种“恐惧”,而其实当历史翻过了那革命的一页,走向“后传”的时候,一部分是观望和“记忆的复苏”,有90年代《红灯记》复演时的满座,有《红色娘子军》全国巡演时的热闹,有“红色经典现代京剧之夜”的回顾和欣赏,但是更多的是怀疑、颠覆,甚至否定。薛荣的小说《沙家浜》里阿庆嫂“风流成性”,胡传魁、郭建光都是她的公开情人,胡传魁这个江湖人却“有一股义气在,有一股豪气在”,而2004年翻拍的《林海雪原》和《红色娘子军》纷纷走上了言情路线,甚至这里没有红色经典,只有历史的垃圾,这里没有英雄人物,只有被嘲讽的对象,“什么是现代?革命?样板?”丰江舟在《革命样板戏》的唱片里这样发问。
而这也成为革命时代之外,样板戏之外的一种群体性声音,当样板戏成为普波艺术的一个题材,实际上也变成了对于那个时代最大的嘲讽,而嘲讽或者还在反思,在红色记忆逐渐被商业浪潮吞没的时候,我们迎来的是一个消费的时代,1990年,是《红灯记》复演在北京的那一年,而在这一年,麦当劳大叔刚刚来到中国,青春无敌的少年们喜欢的是格言式的汪国真诗歌,大街小巷传唱的是中国第一部肥皂剧《渴望》,还有那些逐步走进卡拉OK的红色歌曲……
八大样板戏
·《红灯记》(京剧)
·《沙家浜》(京剧)
·《智取威虎山》(京剧)
·《海港》(京剧)
·《奇袭白虎团》(京剧)
·《白毛女》(芭蕾舞剧)
·《红色娘子军》(芭蕾舞剧)
·《沙家浜》(交响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