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2-08 和一只猫有关的背景
我们发现自雪公主在林子中迷了路之前情况更糟。我们发现白雪公在林子中迷了路之前,我们的生活异常宁静。
——巴塞尔姆《白雪公主》
迷了路之前,我只看见一只猫。猫是灰白的猫,猫是行走的猫,猫是沉默的猫,当然,我不知道是公猫还是母猫,是雄猫还是雌猫。它就在那条无人经过的小路上行走,充满孤独的气质,像一个贵族,又像一个流浪者,总之是“异常平静”的,是不慌不忙从近处走向远处,从看得见走向消失。
迷了路只是小说里的一种假设,当它消失在小路尽头的时候,有一辆车开过来,像是替代这只猫,它是运动,它是急躁,它是人为的,所以在那种来去之间迅速转换的时候,迷失的是一种宁静,一种气质,就如迷路的小说,开始上演人与物的异化。那种异化投影到白雪公主的身上,是那些恐惧,镜子、苹果和有毒的梳子,这是迷路之后的东西,而在之前,是宁静的气质,是记忆中的东西:猎人、森林和冒热气的刀。
回转再无可能,猫已经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在有毒的某一个下午,宁静被打破,小说有了另外的版本,它更趋向于对于现实的描述。那时,我就站在看得见风景的窗口,猫在我前面,我是作为它的背景而存在的,所以我只是安静地看见,只是默默地注视,不惊扰它,也不用“吱吱”的声音诱惑它,我的嘴巴里没有镜子、苹果和有毒的梳子,从它走在那条无人经过的小路上开始,我就觉得它的生活充满了我们无法预料的宁静,就像猎人、森林和冒热气的刀组成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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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的另一种背景 |
其实,这只是某种由反抗而滋生的不安,我站立在猫的后面,是故意隐去了现实的一些矛盾,比如天是阴沉的,没有雨却像是被笼罩在忧愁之中,散不开的云沉沉地打破了宁静,那被预报的雪迟迟没有降临。从昨晚开始,就在期盼一场雪,一场新鲜的雪,一场自北而南的雪。但是,没有。它一而再地被推迟,更多的可能是无限期搁置起来,在云之上,在天之下,像白雪公主一样,在林子里迷路。再比如远处还有喧闹,鸣放的爆竹还在响起,作为一种对时间的真实定义,这声音一定是世俗而暴力的,当然,它直接扼杀的是小路上的宁静,就如那辆猝不及防突然闯进我观望世界的车,异化了一只猫可能的背景。
是的,不安会直接击中我,我从猫消失的视野中回神过来,透过窗户向外,是没有主人的天空,它散漫地在我的头上,不抒情也不宁静,就这样散发着有毒的气息。所以我以为自己就是迷路的猫,情况很糟,有一种东西会带向小路的尽头,然后不复出现。这种情绪弥漫在这个并不寒冷的冬日,我开始寻找之前的小说,寻找那些猎人、森林和冒热气的刀,寻找异常宁静的生活,寻找白雪公主身上的黑痣:“它们全长在左边,从上到下,几乎能列成一排”——回归到自我的秩序,回归到自我的森林,回归到那首诗里的第一个词。
它们就刻在那里,从第一个词语,到最后一个词语,都没有空隙,像一条自然延伸的小路,带向那个异常宁静的生活。所以在不求变化不求异化的路上,行走如一只猫,充满孤独的气质,从近处走向远处,从现实走向诗意。比如写一首断裂的诗,关于虚幻的场景,关于“沉陷在酣浓的白日梦中”,对着一尊雕塑抒发心心相印的童真状态,然后将一切的词语删除,就像必须离开在右边的“狂饮欢舞”;再比如,查看那许久不曾登陆的豆瓣,联系几个写文字的人,看一些诗歌里的情绪,张扬或者压抑,他们都在自己的林子里,宁静地生活;再或者,挑选几本偏执的书,关于流亡,关于死亡,关于生存和真相,关于权力和记忆的文字,放进收藏夹,等待有一天成为自己视野之中的那片风景,如猫走过,异常平静,充满孤独的气质。
第一个词和最后一个词,我看见的猫和不看见我的猫,相互独立,又相互依存,我依然喜欢读一段特朗斯特罗姆的诗《自1979年3月》:
厌倦所有带来词的人,词而不是语言,
我走向雪覆盖的岛屿。
荒野没有词。
空白之页向四方展开!
我遇到雪上鹿蹄的痕迹。
语言而不是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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