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2-08 行路难

终于来了，来了，而且不可遏制，彻彻底底，带进了一个白色的春节，也几乎是眼睁睁看着道路被覆盖，茫然是一种无奈的状态，在这个特殊的时间里，现实的困境一定超过了它可能具有的诗学意义。

万物静默之后，是大爆发，是大袭击，是大扰乱。昨晚开始，夜不能寐，这是可以预料的过程，早上作为站好最后一班岗的职责之旅，便看见了车上厚厚的积雪，像未曾醒来的人身上盖着的厚厚棉被，极富有型，甚至会不忍心用抹布将雪从车上拭去。但是生活还在路上，现实还在路上，甚至，这两天“上路”的意义会超越任何一天，过年，无非是从这端走向另端的方向，从远方回来的归宿。按照计划，今天上完最后一天的班，明天就要回老家去过年了。

但是，路并不是袒露在那里，大路不朝天，朝天的是白色的雪，车行在路上，会有强烈的不安和陌生感，低速前行，生怕方向会滑出去，那时或许道路只是一个精神意义的指归，而在积雪的覆盖下，不由自主，不择方向。

果然，在前方面包车急刹的时候，踩下去的刹车已经没有了制动的意义，哒哒，哒哒，像打机关枪一样从另一个角度追了上去，几乎不由控制，几乎无法阻止，那声音很沉闷，在这个有些寂静的早晨，在半路上想起。虽然是轻微接触，没有什么痕迹，但是脚下已经感觉到了一种逃逸的不安，只有在不属于自己的道路上，方向才不是自己的，方向才是一种背叛。

而在100余米之后，是个陡坡，道路再次背叛，只是打滑，而无攀爬的力气，然后就是熄火，再发动，再爬坡，再打滑，再熄火……这尴尬的情境只发生在这个陌生的早晨，原本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道路，而今天，被覆盖，就是被强奸，就是背叛，再也没有任何可能发现道路的方向，再也没有任何可能寻找被雪覆盖的诗意。

好在近旁有人拿来了铁锹、扫帚，将路上的积雪扫除，看到了原本的路，也就看到了方向把握了方向，也就在自己的路上用一种坚守完成了最后一班岗。

雪似乎休息了，从上午开始就没有再肆无忌惮地降临。而路似乎也恢复了原貌，回家似乎又成了一个散发温度，近在咫尺的词语。但是在下午2点开始，漫天的大雪纷飞而来，这一次比昨晚黑夜里的静默相比，实在是气势汹汹，而雪的柔情也变得暴戾，变成了对道路的再次戕害。不断加厚的雪已经没有安分的耐心了，从天上飘飞下来，几乎是霎那间，道路被重新覆盖，被重新陌生化，而看上去，在匆忙迎接过年的人群里，雪变成了不速之客。路上基本没有交警，行人踩着积雪困难前行，而车行过后，雪被碾成零泥，在道路上显得肮脏不堪。

从下午2点，一直延续到晚上8点，雪一直没有停歇，而这场大雪也创造了几年来的一个记录，小五用那把尺量了一下车顶上积雪的厚度，尺子完全没在雪中，刻度显示是：15厘米，连续6个小时的暴戾，世界已经转身，也必将摧毁很多东西，而那些道路，正在被厚及脚踝的新雪和碾成零泥的旧雪所覆盖，没有了方向，也没有了终点，归宿似乎只在心里，只在仪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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