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2-08 身体力行
我们的身体和海洋,都是可知的,是整体的。
——唐·德里罗
可是,从昨晚开始,它却是不可知的。我把身体从有声音的乡村拖回来,把身体放在软软的沙发上,把身体置于这一个红包满天飞的时代,但是,我和我的身体仿佛分裂开来,我在我的热闹而欢快的世界,它却在它难受而怕冷的夜晚——我甚至看着它慢慢从辞旧迎新的颓然中睡去,像是再也唤醒不了地沉沦在无知的黑暗中。
其实有着不愿承认的某种预兆。昨天去青山老家过除夕,我是必须带着我的身体回去的,可是身体中的喉咙,一早就开始痒痒得难受,还有些咳嗽。只是想着完全可以在节日的气氛中忽略,所以把身体当成了正常状态。但是吃了团圆饭,返回家中的时候,那种不适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不适,不是我的身体故意要逃离这样的氛围,而是以一种缓慢发展的进程进入到我自己的世界。温度不低,我的身体却感觉到冷;气氛热烈,我的身体却慵懒无措——它就在别处,在我预想的别处,在我猜测的别处。
感冒了?病变了?抑或是在某年必须经历的感受?所谓肉身的体验,总是消耗着某种力气,即使那样软软地躺着,身体里也总是滋长着无法忽视的问题。有些戏谑地说,是因为看春晚中毒了,肉身的体验是包括眼睛、耳朵的干扰,是把那一个身体赤裸裸地袒露在语言的污染之中,无处可逃终究是被某种毒素侵袭了。零点过后,是新的一天,却依然在陌生的声音里颓然,于是便以沉睡的方式进入恶劣的梦。
身体在梦里,我是看不见它的挣扎的,被一种东西包围,却没有抵抗能力,所有的梦境都是空白的。从零点过后到白昼来临,从沉沉而睡到恢复知觉,我是渴望醒来的,可是我的身体却还在软软的床上,无法安然地从黑夜过渡到白天。也仿佛是被我的身体带入到一个未知领域,时间几乎不再存在,不管是凌晨,还是早上,不管是除夕之夜还是大年初一,在一个颓然而无力的身体面前,我只是一个有意识的第一人称,我不能安然带着我的身体起床,不能和身体合二为一开启新的一天。是的,它只在它的恶劣时间里,蜷缩在那里,懵懂在那里,叹息在那里。
只有温度计的数字,才能对身体的状态下一种定义,它超出了正常的范围,它在缓慢地爬升,于是给身体吃药,给身体排毒,给身体注入出汗的时间,让它慢慢开始清醒,慢慢明白事理。新年的第一天,特殊的一天,仿佛就是猝然而至的一天,它本不应该有不适存在,本不应该在沉睡中忘记晴天,本不应该在难受中遗忘祈愿,但是我的身体是劫持了我的生活,我在一边,只能看着身体拥有一种难受的体验,却无能为力。
但还是想要把它从这样的困境中解救出来。终于打开了门,终于走在阳光里,新的一年是被看见了瓦蓝的天,是被吹到了和煦的风,是被晒到了温暖的阳光,以及感受到了亲人的照顾。世界本来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打开在那里,完整的一天,毫无不适的一天,没有战争的一天,一切都是美好而温暖的,不像一个冬季,不像一个寒日,我带着身体走在开放而安详的世界里。“身体的最动欲之区不就是衣衫的开裂处么?”是的,说话的是风,抚摸的是阳光,在允许开裂而为一个世界的地方,身体是应该趋向于一种完整的体验,无论是健康和疾病,无论是黑夜还是白天,无论是旧年和新日,都是我无法分离而观望的整体,它不是一个部分,不是一种他者,它就在我的世界里“身体力行”于一种永远的存在。
“我们的身体和海洋,都是可知的,是整体的。”终于,海洋的世界里不再和陆地分开,终于,身体的世界里开始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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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 寂然有声
顾后: 《大圣归来》:反神话的英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