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2-04 逆行的冬季
这时已近夏天了……是的,您说得对。结冰……这完全不可能。
——《去年在马里安巴》
早已经过了昨天,在今天的某一个早晨,我手拿着这一本书,开始了一天的生活。如果不涉及剧情,我就是在昨天入睡之前,把里面的故事按照“在”的方式阅读完了,然后在如同他们走出去的那个地方一样,“而现在您正在迷路,在这静静的黑夜里,单独一人跟着我永远迷失方向。”合上书,关闭夜,一切悄无动静,只有在那里独自迷失的小说和电影。
但是,它再次被拿到了手上,一直是合着的,我担心只要风吹过,轻轻掀起一个页脚,就会把整个故事都抖露出来。但是当那个黑夜在某一种早早醒来的睡眠中过去之后,打开了一天的早晨是有风的。而且,还有雪。一走出车库,就感觉到了冷意,在这个季节,冷是一种常态,但是这种冷是湿湿的,仿佛悬在空中的水滴就那么毫无理由地击中我的身体——垂直落下,完全是自然状态下的过程。但是是雪,白色的雪,飘动的雪,没有预料的雪。
没有预报,它就在这开启的日子到来,多少有些出乎意料的。车上是薄薄的一层,地上是薄薄的一层,路边的灌木丛上也是薄薄的一层,像是前两天未曾完全融化的雪,只是这新鲜的雪,下在没有准备的大地之上,是容易被忽略的。但是当身体坦呈在天空之下的时候,不光是冷意,不光是湿漉漉,都变成了一个必须经历的现场。还拿着书,那碎零的雪花便落在了书上,封面的白色其实是泛黄的白色,很多年以前购买的书,无论如何也不会是新鲜了,即使昨天晚上将整个故事唤醒了,但是过了那个迷失的黑夜,过了那个合拢的梦境,当有雪花落在上面的时候,仿佛又一次在遗忘的岁月里重新醒来。
只是有那么小小的一朵,落下来,在封面上停留了短短几秒,便不见了。依旧是泛黄,我像是从来没有看见它到来一样,完全消失了。是的,不期而至的雪,注定也是倏忽不见的雪,在公交车站里等车的时候,碎碎的雪还时不时地飘落下来,一点一点的冷,一点一点的湿,却是一点一点的死。不该来,不能来,还是根本就没来?日子就像书一样,早已经是泛黄了,而这雪如同不留下印象的传说,必行会在匆匆中结束自己的使命。但是来了就是永远,在2016年2月4日早上6点半的时间里,成为永恒,甚至将时间向前向后拉伸,可能是在零点之后的夜色中到来,可能会下到所有人都醒来的时候。
所以,在等车的时候,我倒是像永恒意义的时间,“在凝止不动的时间里,静静地站了一整个夏天。”是的,这冷,这湿,这雪,是一种告别,书合在昨晚的夜里,合在睡梦之前,那么,那个“去年在马里安巴”的水池是不会结冰的,像是一个夏天的全部传说,冰只是一种虚构——在时间以前的雪将完全融化的时候,在时间以后的冬天全部过完的时候,还有什么理由,对于这一场无声降临的雪,期待会制造一种如小说一样的悬念?这是冬季的最后时光,这一天的17点46分,将迎来“立春”节气。“立春一日,百草回芽”,大自然将会万物复苏,于是,夏天就不会远了,于是,所有的冰都变成了水。
这就是去年的冬季,雪只是匆忙而安静中画上了一个句号,但是当整个季节都以节气到来的方式过完了之后,如同书被合上,再无重新打开重新唤醒的可能,有的只是象征性地掉落在发黄的书页上,然后消失。季节的终点,再次遇见雪,忽然觉得整个冬季都在以一种逆行的方式变化。这场雪应该是冬天到来的信号,新鲜,单薄,易碎,而且在梦醒之后降落;而再往后,则是前两天“不·认真的雪”,暗暗地积聚力量,然后将一片大地覆盖了一些;再往后,便是被渲染地过度的那场雪,朝向天空的白,暴雪也罢,冰冻也罢,总归是制造了灾害,而且,就像小说里说的那样,“去年这个时候天气冷得水池都结冰了。”
只有逆行,才感觉到冬季是合乎逻辑的,而在渐行渐远的时间里,在冬季最后被过完的时候,那个方向只是一种预设,只是一个假象,因为,“经验与所有飞跃的梦想均呈逆向。”只有从去年来到了今年,从结冰的池子到没有结冰的夏天,从昨晚的小说到今天的现实,都无法被逆转过去。书不再被打开,雪不再被抒情,故事不再被重复,向前的时间里,只有公交车朝着不能改变的方向,带着我开始一天的行程,“世界之抽离和世界之颓落再也不可逆转。”那么就当这个冬天没有下过一场雪,就当整个世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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