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尼亚

编号:C38·2100307·0772
作者:[法]勒克莱齐奥
出版:人民文学出版社
版本:2008年1月第一版
定价:17.00元
页数:254页

乌拉尼亚来自希腊神话,原意为天文女神,小说中引申为“天上的国度”。勒克莱齐奥以其优美的笔触构建出一座美丽的天国——我们头顶灿烂的星空。在坎波斯居民仰望天空的节日中,时间与空间完美地融合在那一双双闪烁着星光的眼睛里。阅读《战争〉是在10多年前,那时的世界呈现着一种混乱和荒诞,戴着面具的战争其实在每个人心中,而2008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使译介勒克莱齐奥的作品成为时尚,这本“21世纪年度最佳外国小说”评选辞中说:“尽管,这一过于理想的乌托邦最后还是在当今物质文明面前归于失败,但是,小说中的"坎波斯"是人类必不可少的梦想,因为人类不能没有梦想。而勒克莱齐奥所做的,正是艺术地说出这一梦想。”


《乌拉尼亚》:没有时间的乌托邦

时间已经逃离了我们可能的想象,在广袤中自由行进,这是在一个枕头靠着的小五得到的最无力的知识,那是在夜晚,即将入眠,我说到了光年,说到了星空,说到了时间,一颗被我们瞧见的星星却是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前的那一颗,它不和我们在同一时间轴上,看到的时间是被某种速度抛弃的。这个知识点对于孩子来说,是想象所无法完成的,我后悔把知识变成了必须知道的东西,“你需要的不是知识,恰恰相反,是遗忘。”就是读到了这句话,在我的手上,我还没有完全展开,勒克莱齐奥的小说《乌拉尼亚》

这样的契合明显不是我刻意制造的,而且把那种苍白的想象带进小五的梦境里,我只是很偶然说到星星,说到时间,说到“数星星的孩子”,但是和小说无关,我只是在那个夜晚准备打开小说,阅读一个寓言小说家对于人类遗忘的虚构。其实,这本小说已经存放在我的书桌上近一年了,我翻阅过,又合拢过,后来一直没有继续,一直没有更深入知道所谓的知识和遗忘,我承认,它让我的阅读陷入一种难受的状况中,我不做笔记,我记不住那些复杂的人名,它只是轻轻掠过我的脑际,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每次继续的时候,我都要去寻找曾经的阅读线索,但最后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在时隔一年之后,再次走进《乌拉尼亚》的时候,我也举得这是一本并不适合我阅读的小说,里面是一个寓言,我没有能力穷尽所有的寓意,甚至连文本的基本含义,我都觉得是晦涩模糊的,对于这样一种乌托邦的虚构故事,或许真的需要一种遗忘的精神。

但是时间之外,知识之外,在星空缺乏想象力的解说中,我仍然要把里面的一字一句挖掘出来,以示我对小五讲的那个关于光年和距离的知识是多么可怕,我们老了的时候,或许很多星空里的故事都没有来得及发生:

我们看到的这片天空,这片拥有太阳和繁星的天空,正是我们的祖先曾经看到过的,也是我们的孩子将要看到的。对于天空而言,我们既是老人又是孩子。

“现实是神秘的,人只有通过梦想才能接近世界。”是的,现实不能穷尽世界的所有,它只是我们站立的一个点,没有开始和结束,只有神秘,不知去向。所以我们需要乌托邦,需要另外的现实,“为了克服焦虑,我们创造出一个国度–天上缪斯的名字:乌拉尼亚”,再然后,“古老传说与现代生活模式的对抗”,创造了一种语言和文字:埃尔门语,对于现实颠覆从命名开始,一切便滑向一个未知的世界,那个叫坎波斯的小镇,没有贫富,没有阶级,没有压抑,天性得到了最大限度的自由张扬,甚至小孩也可以成为大人的精神导师;人们在那里聊天、听故事、做梦、看云;在那里学习做人,学习生活,学习自由和真理。“我们既不知何日,也不知何时”,甚至没有时间。所有坎波斯人都是流浪者,都是没有归宿的人,“都是走投无路的人”,而在这里,他们忘记了他们曾经的自己,忘记了自己的语言,甚至忘记了爱情,奥蒂说:“爱是人每天都要经历的,它会改变,会转移,会回归。她说一个人可以同时爱着几个人,爱着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甚至一只动物或一株植物。”在这个“泛爱论”的地方,一切苦难都可以被泯灭,包括将人类学家的背叛、唐托马斯的孤独、朗波里奥的破败和坎波斯居民的受逐。

对于坎波斯的人来说,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忘记自己,而“仰望星空”成了他们的主要生活,在手臂上刺画北斗七星,“对于所有在大地上生活的——不仅是在大地上生活,对于所有生命来说——天空是一种补偿。”因为那里浩渺,那里空阔,那里有着那些星星,“请你们仰望天空,任自己迷失在空间里。”但是对于那些经历过苦难的人来说,仰望星空却会陷入另一种孤独和无助,坎波斯参事贾迪对拉法埃尔·扎沙里说:

你在用虚荣认识天空,而你却并不认识你自己。你可以看到昴星团的七颗星,你把它们印在手腕上。可是你知道吗?只要借助一副简易眼镜,你就能看到四百多颗星,借助一架望远镜,你就能看到成千上万的星星!在你看来,星星像是一家人,可是你知道吗?它们彼此之间的距离有几百光年!如果你的寿命可以超越人的一生,比如活得像一棵树那么久,你就会看到它们彼此分开,更换位置,甚至改头换面!你需要的不是知识,恰恰相反,是遗忘。

在时间中必须学会的是遗忘,这种遗忘也是为了抵抗现代社会造成的苦难,朗波里奥这是人类学家的山岗,却是真正的现实社会,这里有教士、社会学家,还有“我”一样的土壤学家,在这里有着社会的等级与偏见,“在浓厚的殖民地氛围中举办各种会议并教授课程”,让“人类学毫无争议地成为人文科学中的皇后”,以“公平”、“合理”的方式对周边的居民们进行了挤压和欺诈,利用科学来满足他们的权力追求,以机械的手臂打破了这个世外桃源的平静生活。最后,坎波斯的居民被迫迁移,再度寻找他们的理想国。坎波斯被驱赶到了半月岛,但是对于一个乌托邦来说,这种驱逐却是另一种社会的开始,“在这个王国里,没有任何人会来驱逐我们,我们可以将一切重新开始。”上岛后的第一个夜晚,奥蒂就希望大家仰望星空,找到最真实的黑暗,这或许就是乌托邦最不能泯灭的理想和精神。

“乌拉尼亚真的存在,我们曾是它的见证人。”当旅行者变成了海上的遇难者,那个理想的社会一定会随着时间的消失而消逝,他们继续迷路,继续在虚空中寻找苦难的遗忘,当”时间不再是从前的时间了“,乌拉尼亚便成为最后我们的记忆,其实乌托邦的实现并不是一个一个小镇的安宁和平等,而是回归到自我,学会遗忘苦难,学会遗忘时间,“每个人都应该回到来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