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1-23 特立独行

昨天，小五象征性地睡了午觉，作为春节守岁的一次准备，小五显然自觉地开始了他的春节之旅。今天头一遭一家人都在我们家里过，这必然辛苦了妻子，但小五的计划早就定了下来，来我家过年的目的是他要在除夕之夜进行一场演出。所谓演出，也是吹奏他学习的萨克斯。其实，从暑假报名学习萨克斯以来，这20多节课没学什么，甚至基础的五线谱也没有学好，但是对于小五来说，这也是在家人面前展示他水平的最好时机，所以，这除夕的意义甚至超过了跨岁，超过了长大的仪式。

年夜晚中场，小五开始拿出萨克斯，然后坐在沙发上，开始演奏几首刚学的萨克斯乐曲，比如《杀鸭又宰鸡》，比如《新年好》，比如《生日快乐》，等等，一气呵成，虽然吹奏还有很多问题，但也是一种氛围的渲染，掌声中也拉开了这年夜的进程。还是破了戒酒的禁律，似乎这是避免不了的年俗，于我也是劝说自己暂时将这些个人”很认真“的计划搁置起来。有时候也觉得，过年这种充满了集体意识的活动，个人空间是会大大缩小的。

所以在各种习俗的包围中，如何寻找自我也是破费周折的事，其实一直害怕过年，也因了这个原因，千年以来形成的年俗，是没有多少个人空间的，大家也仿佛习惯了这样的习俗，也无创新，只是礼俗而已。和小时候的期盼不同，那时的年是物质丰裕的象征，对于贫穷时代来说，每天一种礼俗后面都是对个体欲望的满足，所以过年在实质上是一场狂欢，它填充着我们贫瘠的童年生活。物质欲望的满足有时会形成一种精神和向往，刻在记忆深处。

所以，过年的嬗变是一个必然。也难怪小五会那么热情地邀请大家来听他的演奏，并把它当成是春节的一次演出，这极具童心的想法变成现实的一部分，也改变了多年来的过年方式，实在是一种革命。其实在并无多少新意的过年方式中，小五却在一次次地体验，每次都会有新的收获，比如，开饭了会和我们下楼放鞭炮和炮仗，独自欢呼；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也会一起燃放烟花，在“今年的烟花特别多”的夜空中迎接新年的到来。

在逐渐丧失个性的过年礼仪中，孩童总是会保留那份激情，他们总是距离狂欢很近，他们享受着过程和结果，享受着等待和到来，很多时候，我们也在形式中越来越多地抛弃原本可以有激情和个性的东西，只是因为我们长大成人，只是因为我们完全成了礼仪的一部分，所以不回去追求新的一年该把什么东西保留在心灵最不易破坏的地方。

甚至那台春晚也是，当走过30年的历程，一切都已经被碎片的生活所消解，意义缺席，隐含着我们已经完全丧失了最经典的阐释，从文化到娱乐，何必一定要绞尽脑汁去整合一台文艺演出呢？生活并不是80年代的单一时代，在过多的形式传承面前，CCAV肯定是误入歧途。当然不看也罢，只是在岁月的流走中把一切成人的程式化东西都埋葬掉。

而剩下的是什么？我很想通过一些行动证明，打破这样的程式也许很重要，又也许会在无人围观中发现自己只是神经质地走在自己的路上。傍晚已经没有了模式，和以往不同，这是新年第一天的黄昏，大年初一总是被礼仪放大，所以绝不是平常时候的街道。我走在冷清的路上，店铺都已经关闭，甚至很少有车来车往。气温降了不少，走在街上真的感觉一种未有过的凄凉，别人都在体验着那些习俗，喝酒吃饭，拜年走亲戚，我像一个异数，特立独行，走在曾经走过的路上，穿过红绿灯，经过大酒店，转弯，折回，继续行走。夜深了很多，一层层染深，然后便是更寂静的黑。45分钟的过程，被放置在这样一个充满人为感觉的日子，实在有些不合时宜，我只是听从自己的脚步，只是这样在距离中感受一些属于个人的东西。

很渺小，微不足道，甚至仅仅是一次行为艺术，走一遭又有何用？当这样的行走超越了锻炼，而具有解放和革命的意义，也只是心血来潮而已，当我再一次进入用礼仪和习俗堆积起来的年时，我依然要把一些属于个人的东西放在仪式的后面，甚至再一次打开酒瓶子，斟上一杯酒，觥筹交错中完成对生活的另一种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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