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1-22 空的天空

如果可以算作是雪，辛卯年的最后一天会以最可怜的方式保留这一份记忆。天气预报终于变成了某种夸大的讯息，所谓预报，预测的成分总要占据多数，但如此差缪实在有些意外，昨日开始的全省性部署仿佛预示着一场普天盖的的大雪将在除夕降临，政府层面的抗击预备已经提升了雪情的级别，包括短信也不断发来提示着，这个年将与众不同。

记忆中似乎有很多这样的除夕之夜，漫天飞舞的大雪装点了整个大地，也把过年的氛围推向了高潮。就在前年的除夕，风雪夜归人，那场雪让年味浓厚起来，仿佛这样才会显得经典，显得不朽，永远会在记忆之中。似乎也应该是这样了，今年的除夕，早就被冠以“白色除夕”的浪漫名字，所以对于年的期待完全变成了对于一场雪的期待。

昨晚的雨似乎为雪的到来作协铺垫，晚上入睡的时候也总是设想明天的除夕会出现想象中的银装素裹，那雨便会慢慢转变成雪，洒向大地。但是，从睁开眼睛的哪个时候，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雪终于没能落下来。拉开窗帘，果真如此，没有雪的影子，甚至那冷雨也停歇了，大地也告别了湿漉漉，慢慢化干了，天空也有些明朗的，一种预感占据了头脑。还是值班，办公室里无人，冷清清的，世界仿佛被一种冷凝固了，在我之外。

忽然，就飘起了雪。起先很兴奋的样子，面对空白的天空，面对苍茫的大地，看到这些白色的精灵，心里却有些不畅。如粉末一样的雪，飘落下来，没有跳跃，只是降临，也仿佛没有筋骨，懒懒散散地样子，极细极细的，也成了唯一飘飞在天上的风景。难道这就是我们期盼的辛卯年最后一场雪，这就是传说中“大到暴雪”？被夸大的雪情背后也是一种莫名的失落。而且就在那么几分钟后，粉末的雪停止了，天空里安静了许多，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轻易被抹去的痕迹，看上去像是死去的标记。

后来，一直未下，我看到远处的山顶上，却是白色的装点，在某一处高度，它停驻在那里，却不再降临。雪终于成了一种真正的传说，它降临，却远在天边，停留在那里，眼前的想象，变成最后一天的象征。后来，便觉得一切都没有形而上的期许，关于雪和非雪，关于今日和明天，也只是简单的黑夜和白天的交替，走过去，是没有任何悬念的必要过程。午后有些光亮，但已经深入骨髓的冷，冒着大风，站在人群日渐稀少的商业广场，却拍摄不出什么照片，是的，天空空荡荡的，街道也空荡荡的，空的日子，是因为有些东西塞得太满了。

看到，一个人还在广场的那块广告牌前，玩着空竹。老头很寂寞，他不回家，他和空竹在一起，和以往的每天一样，他总是站在那个位置，空竹是30元或者70元的价格，也几乎一成不变，就像他每天的生活。而在这除夕的午后，他的高空抛空竹的动作似乎成了定格在寒冷中的一个意象，和灯笼、烟花、爆竹、福字帖一样，成为生活的仪式一部分。还有不停歇的短信，在某一个时间节点到来的时候，会蜂拥而至，占据了我们最私人的物件，从此热闹的一个夜晚会徐徐降临。

每年都是相同的主题，在没有雪的除夕，这一切都变得透明，天空已经归于零，没有雨，没有雪，也没有风，它有限地抵挡了我向外的视线。

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更远的地方更加孤独 更加自由
我是天空上飞来的
天空黑下来 让我来到草原
——海子《太阳·弑》

当雪最终退出时间的舞台，世界将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开始了下一个生肖纪年，我的本命年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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