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1-05 空叙事
他只是一个人,站在空白处。
——唐·德里罗
一个人或者叫做“我”,而在我所见铺陈的时光里,却处处以一种拒绝和隔离的方式出现,所以当我取代“他”成为一个人的时候,只是在转换人称的过程中,把这个广阔却无重点的世界纳入到自己的现实里,种种的存在,种种的变化,种种的起伏,都以替换的方式成为一个空白的叙述,没有他物,却满占着位置。
如果只是以小说的方式寻找那个站立的点,那其实预示着重新命名。“那另一个枪手,他有一个名字,一张面孔和一种国籍。失落的历史就是这样变成了自由编写的故事。”名字只是误写,故事只是偶然,所以在不得不返回到现实的路上,所有被看见的人和物,都手拿着一只顶住你脑袋的枪,枪里的子弹是没有人称的,它只是一个泛指的物,一个没有主语的枪手,所以在自由编写的故事里,一切都具有仪式意义。所以拼错的历史完全可以撇在小说之外,那个只是一个人的站立方式也在空白之外。
其实,空的对面是满,机械的时间,充塞的空间,已经容不下一次脱身而行的行动。回到我自身,是坐在一个被围拢的空间里,在关闭着门的议论纷纷的房子里,大家都成为那个有着拼错名字的枪手。但是,谁都成为抢手的时候,我的手上也应该有顶住别人脑袋的欲望。所以在仪式感的现实面前,从来没有小说的情节,从来都是被积满的现实困境。即使,从房间里退出,从议论的话题里逃脱,从发生故事的小说中离开,也从来都不是彻底的,仿佛一个影子还在日光里寻找一个庇护的角落。
寻找只是另一种形式。“存在是白色的,透明的,如此而已。”所以当门被再次关上,那些白色的存在就变成了一个满溢出来的故事,而故事的结尾总是趋向于空叙事——没有人物,没有事件,没有枪声,没有名字,不确定的白色,成为肯定的理由,所以离开是没有方向的,它被白色的透明所包围,即使远行在一条看不见影子的路上,也无法被证实是关于我的一次独立行动。一个空白展示在眼前,没有他的存在,他是透明的每一个我,那么接下来离开的全部主题就变成了:“什么东西应该取代物体?”
空白有时是空洞,是空泛,是肯定的“不确定”,是透明的模糊性。那路上行驶中的车,为什么会跳出橘红色的信号?危险且不确定,是对于空白和透明的解构,它在路上,却像是没有终点的奔波——即使有终点,那橘红色的信号也会把你拉向一个被枪顶着的现实仪式中,迫近于一种停滞,迫近于一种返回,可是再返回也需要重新上路,重新寻找一个自由编写的故事,重新用物体标注真实的存在。已经被架空,在一条不能返回的路上,唯一的方向就是前行,就是在橘红色的信号面前继续行驶。
像是一次被推向迷失的事故,工具意义的车,警示意义的灯,离开意义的路,在那一刻全部变成了不能取代的物体,它只能沿着自己的方向,在去除了偶然性之后,变成了必然的行动——直到在计划外的某一处,看见加油站,看见停止的终点,看见继续出发的方向。一切都是按照逻辑可能性纳入一条路上的行走,纳入到离开透明白色的行动中,再无歧路,再无事故,再无空白。加满而行,路像是一个不断被分解、不断被命名的故事,但是没有了自由编写的可能,停下或者继续,危险或者安全,都是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就像站在空白处的他,始终在寻找中,在透明里,在白色的肯定中。
永久的循环,一个被改写的拓扑学结构,黑鸟吞食了黑鸟,道路覆盖了道路,空白重叠着空白,所以在最后的终点到来之前,在打开那一连串关闭的门之前,在沿着空荡荡的走廊行走之前,空是所有叙事手法中最接近现实的,而我,也变成和我无关的人称,一个泛指,一个空符号,“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能通过一天天的反复述说,通过前后矛盾的空白遗漏将这座庙宇的轮廓线刻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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