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1-05 一个晃来晃去的人
硬汉对自己的沉默另有补偿,他们坐飞机、斗牛、抓鱼,而我却几乎足不出户。
——索尔·贝娄《晃来晃去的人》
我不是故意略去一篇小说的第一句,当我乘坐头文字G一路向西的时候,我挑选这一句作为注解,其实在是引用一种离开的心情:为什么他们的沉默需要另有补偿?为什么我的足不出户会在他们之外?又为什么这一切会成为一个“晃来晃去的人”放纵的情绪?
第一句,其实就在那紧闭的书里,“从前,人们习惯于经常表白自己,对记录他们的内心活动并不感到羞愧。”在并不摇晃的高铁上,我根本没有撕去罩在小说上的那层塑膜,根本没有翻开第一页,当然根本没有引用那些“硬汉”和我的生活。一切都是虚设的文本?而正确被引用的那句话其实是:“你有感情吗?表达感情有正确与错误的不同方式。你有内心生活吗?这于别人毫不相干。你有激情吗?遏制下去吧!在某种程度上,人人都遵循这套法则。”
从那次到异地的活动,到夜晚寻找歧路的“夜魅”,从“怀念不如相见”,到天池秋日的芒花,我似乎都在一种走开的心境里对“沉默另有补偿”,而在回来之后又是另一次的离开,那个地方一样是陌生的,一样是异地,一样掺和着未透明的梦:咸宁。对这个地名的注解是:咸宁为湖北省地级市,位于湖北省东南部,长江中游南岸,与湖南、江西接壤,素有“湖北南大门”之称,是武汉城市圈成员城市之一,鄂南大竹海、赤壁黄盖湖、通山闯王李自成墓、九宫山、北伐贺胜桥、汀泗桥战役遗址等重要景区、一城十二泉(温泉)等皆为位于其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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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被注解,当坐上G1379的时候,是不是意味着出行的目的就是抵达?是不是对于沉默的另有补偿?已经隔了好几年,当再次离开的时候,一个人的出行其实有些模糊了,还是一个包,还是一架相机,还是一本书,还是一路向西,也还是一个晃来晃去的人。而所有随身携带的一切,只是为了延长另一种沉默,一种足不出户的沉默,一种拒绝异地的沉默,甚至是一种虚构世界的沉默。从杭州东到诸暨,从诸暨到义乌,从义乌到金华,从金华到衢州,以及从浙江到江西,从江西到湖南,从湖南到湖北,甚至从G1379到G1538,站点在变化,省份在变化,地名在变化,时间在变化,而唯有一个人,必然的一个人,在来去之中,在穿行之间,在离开和抵达之间,什么也没有变。
上上下下的人,来来去去的人,也都是从我身边走过,他们都是偶然的人,而当偶然不被定义的时候,他们坐飞机、斗牛和抓鱼,是不是仅仅是在我身边的一个传说?但是高铁在奔向同一个方向,运行同一种速度的时候,谁和谁之间还有什么区别?必然的一个人和偶然的他们还有什么区别?所以“这套法则”还会对谁游泳或没用?甚至带着书和不带书有什么不同?路被打开,异地被打开,方向被打开,而其实,一部小说根本没有从封闭的状态中走出,那个晃来晃去的人根本没有成为必然的人。
只有时间在晃动,在准点的时间进入6号车厢,坐在靠窗的F座位上;在准点的时间换乘另一辆车,依然坐在无法更改的车厢和车号作为上,依然临着窗看变化的景致;在准点的时间从头文字G里下车,走下月台,进入在词典里出现的那个地方——在5个多小时构成的时间序列中,我只是一件被运输的货物,在从东向西的摇晃中更新了不变的时间。从此,街路在他处,山水在他处,城市在他处,五天的生活在他处。
“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合,首出庶物,万国咸宁。”但是,在他处的命名,换来的果然是安宁的异地,一条河静静流淌,清澈的水能照见树最独立的影子,那些鱼在水下游弋,那些水鸭在湖面扑腾,那些芦苇在夕阳下留下最诗意的轮廓,绝无惊扰的一切,终于解构了我起初“晃来晃去”的状态,表达感情的方式回来了?内心生活回来了?激情回来了?一本小说里的法则终于不再让人遏制下去,终于沿着看得见的路,以放纵的方式,在夜晚的水边,闯入了另一个独行者的世界,而小说直到翻到中间,才找到那句话:“弱点也许在我们,在我身上。一种目光的短浅。”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1992]
思前: 天池芒花飞
顾后: 会议室里的“元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