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1-13 寒夜未央
夜似乎是没有尽头的,它总是通向最黑暗的部分,然后陷在其中,始终走不出来。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却只是低头做着那些未完的事,在无限扩展的黑暗里,即使有灯光的照耀,即使有温暖的设备,也总是不敢抬头去望见通向明天的那个出口。
或者就是现实。不是抒情意义的夜,不是想象之中的夜,它降临,重复地降临,没有断裂地降临,就会把白天看见的一切都覆盖,在底下,有声音传来,却原来也是微弱地只有自己听见。真切地感受到,除了夜的黑,还有夜的冷。已经是隆冬了,不敢开窗,就把自己蜷缩在一个冷风不经过的角落里,那书本上却是命名式的喊叫:到灯塔去。小说一种,若干年前的故事,以及全部变成心理暗示的叙事,离得那么远,就像大海本身一样。
希望是从小说的片段文字里读出点温暖的东西,只是在时光流逝中,在春夏秋冬的转换中,在一张张已经长出霉点的纸页里,是看不见鲜活的东西的,像一个寓言,总是在现实被覆盖的东西揭开来,却总是望不到深处最深的那个寓意。于是窗户是关闭的,冷或者只是外面那片海的故事,灯塔在别处,在无法安静的别处,在没有黑暗的别处。
冷的样子就是现实不可逃避的一部分,可是这现实分明又会带向一种虚拟里,此时此刻的夜是无法指向不久的未来的,然而打开天气预报的时候,却从手指的滑动中读出那个在未来的数字,-15℃,最低温,像一道寒冷的剑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刺进眼睛里,然后在身体的某处制造颤抖的反应。超过极值,数字不是苍白的,它通向一个未知的想象,于是天寒地冻,于是白雪皑皑,于是冰冻三尺,还有什么是寒冬的最真切表达?从未经历的故事是不会变成历史和记忆的,但是指向并不遥远的未来,难道就是这寒冬必然的走向?
一定是虚拟的,手机里的虚拟,手机里的小说,仿佛如“到灯塔去”的想象一样,提前抵达的终点是不设防的,却也是虚幻的。跌落到谷底的最低温度只不过是人为制造的错误,我们必须返回到现实,返回到不开窗的房间,放回到蜷缩而取暖的角落,返回到寒夜未央的黑暗。虚拟的寒冷,只不过是对于黑暗世界的一种不安,但是即使返回来了,寒冷的夜和黑色的夜一样,总是在未来的某个位置召唤,慢慢的,延伸出去,将整个冬天都包裹起来,将整个夜晚都吸纳进去。
这是孩子的晚上,却不属于真正的成长,就是虚拟制造的错误,寒冷制造的想象,在巨大的现实里,变成不可改变的生活,变成机械而没有变化的状态。只是低着头,不读小说地低着头,拿着笔,写着字,那些词语和数字其实是死去的符号,但是却在白纸上成为不断拉向黑暗的力量,不断书写连自己都会忘记的东西。坚固而不可突破,在夜里变成永恒的状态,站起来又怎样?离开又怎样?喝一杯水又怎样?最后还是要回到座位上,还是要拿起笔,还是要低着头,还是被推向黑夜和寒冷。
寒夜未央,它似乎没有终点,甚至没有休憩的位置,就这样伸向黑暗的前方,以麻木的方式,或者机械的方式,告诉自己存在是一种适应。适应了夜,适应了冷,但是当时间永无终点地日复一日轮转的时候,仿佛一切都已经写好了答案,没有超越的勇气,也没有放弃的决心,然后就把自己放在不曾睡去的时间里,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乃至于在不看时间的状态中无法成为自己。甚至,如果寒冬的终点是那-15℃的极致,也像是无法企及的未来,在虚拟的世界里自我解脱。
虚拟的寒冷,应该对应于虚拟的存在,成长是一条延伸到远方的路,但是这条路是看得见的只是不在其中的想象,黑暗轮回,在寒夜之外却依然是寒夜,所以当现实在自己的面前超越小说,而具有存在主义特点的时候,未央的状态似乎再无摆脱的可能,似乎只能是一个答应了却无法付诸行动的“到灯塔去”。天是会晴朗的,人是会长大的,只是在这个寒冬里,在没有必然的节奏,再无应该的意义,就这样深陷进去,然后慢慢被吞噬——所有的人都最后变成了黑夜的一部分,以及寒冷的背景。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1602]
顾后: 《到灯塔去》:他将永远也达不到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