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1-13《波尔多囚犯》:解开自我囚禁的枷锁
丈夫送给自己的那幅画被偷,偷走画的人就是自己好心“收养”并帮助的米娜,对于阿尔玛来说,如何选择就成为了一个问题:这是盗窃,甚至是“农夫与蛇”的一个计谋,在被轻易识破之后,是将米娜的行为归结为恶和罪,还是在米娜为偿还债务的困顿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是为米娜重新设置法律的牢笼,还是可以和她一起挣脱束缚走向自由?
订了花、买了礼物回来的阿尔玛,看着桌子上吃剩的莎拉、披萨,然后把一小块蛋糕放进了嘴里慢慢咀嚼,这是阿尔玛走在十字路口的写照,在她还没有冲上楼看到米娜被绑在卫生间之前,他其实已经知道了发声了什么,在米娜发出声音后为她解绑,并且关心孩子的安危,看起来也是一场表演,因为米娜和亚辛合谋偷盗画作的行为破绽太多,随便一个问题都能让她露出破绽:为什么只拿走了那幅画而没有劫去更值钱的东西?为什么米娜被绑在卫生间而孩子们一无所知地打游戏?为什么今天米娜就告诉自己不去探监?真相本来就不能被遮掩,阿尔玛也知道米娜是迫不得已,所以当她坐在那里的时候,静静吃着蛋糕的时候,就徘徊在十字路口,“我们在犯错还是在做出选择?”曾经阿尔玛就问过米娜这样的问题,而米娜的回答是:“尽力而为。”
米娜偷走了画作,当然是犯错,而阿尔玛如果将其绳之以法,是不是也是犯错?而她真正感觉需要做出选择的最大考量是:自己是不是也和米娜一样以“尽力而为”的方式逃离自我囚禁的牢笼。“波尔多囚犯”,这个片名具有的意义是双关的,阿尔玛是在探监丈夫克里斯托弗时遇到米娜的,而米娜也是来监狱探监自己的丈夫纳赛尔,两个女人的丈夫都是“波尔多囚犯”,克里斯托弗是一名神经外科医生,在一次车祸时导致对方一死一伤,他被判入狱六年,纳赛尔则因为抢劫珠宝店而入狱。这是“波尔多囚犯”表象意义的,两位丈夫被囚禁在监狱里,而阿尔玛和米娜虽然是自由的,但是她们也一样生活在囚牢之中,一样是“波尔多囚犯”:阿尔玛告诉米娜,车祸发生时,丈夫的车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是他的情人,这个信息对她的打击很大,这是一场丈夫被判入狱的车祸,但是也是让她对婚姻失望的“家庭事故”,虽然她还是去探监,但是对于这段感情已经慢慢产生了隔阂,甚至憎恨,当米娜坐在克里斯托弗的椅子上时,她用的一个词是“讨厌”,同样讨厌的还有那张克里斯托弗送她的画作,被撕开的海报,似乎正是画作所传达的象征意义,“我一直告诉自己撑下去。”
导演: 帕特里西亚·玛佐 |
阿尔玛陷在情感的漩涡中,如果说,这种自我囚禁是内部形成的樊笼,那么米娜的遭遇则更多是由外部原因造成。生活在底层的他们,改变现实的办法是抢劫,这种极端的做法让丈夫纳赛尔锒铛入狱,但是丈夫成为囚犯不仅是对纳赛尔违法行为的惩罚,更是对米娜的“囚禁”,亚辛的弟弟也参与了抢劫,而且殒命了,亚辛几次找到米娜问起那批手表在哪,但是米娜从纳赛尔口中得知手表早就没了,但是亚辛没有相信她的说法,这便成了对米娜的侵扰,即使搬到了阿尔玛的别墅里,这种侵扰还是没能避开,甚至影响到了米娜的两个孩子,女儿努尔更是在学校门口被人欺负。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米娜终于决定和亚辛“合作”,让他趁阿尔玛不在的时候“劫走”那幅画,以偿还债务,更是不让亚辛再骚扰自己。
被内部的力量囚禁,被外部的生活影响,阿尔玛和米娜就这样成为了“波尔多囚犯”,而这样一种隐喻性的“囚犯”命运,正是因为他们的丈夫被现实囚禁而造成了缺席,导演帕特里西亚·玛佐用富有深意的镜头语言表达了男性的缺席:阿尔玛去探监,门打开,她坐在那里,目光望向里面的那扇门,她的丈夫克里斯托弗将从里面出来,但是帕特里西亚·玛佐的镜头只给了阿尔玛,阿尔玛脸上表情的变化表达了她的等待和等待后的结果,甚至对话也打开了,但是克里斯托弗一直没有出现在画面中,同样,米娜去探监,镜头也只对准她,当丈夫纳赛尔出来见她,他也永远在画面之外。画面之外和画面之外构成了一种隔绝的状态,他们不同框,也预示着生活中他们也被隔离了,而这种隔离更代表着男性的缺席——而更具隐喻性的是,当米娜离开监狱出门,转角处的广告牌中那个男人的头被切割了,只留下一个身体的图案。
《波尔图囚犯》电影海报
不出现在画面中的男性,不完整的男性,由此构筑了“波尔多囚犯”的真面目,这是一种缺席的状态,但是身为女人的她们也成为了“波尔多囚犯”,更不仅仅是男性的缺席,阿尔玛去探监,给了克里斯托弗一个煎饼,克里斯托弗只是象征性吃了一口就扔给了她,就像对待他们感情的方式,米娜去探监,两个人在有限的时间里激吻,但是当纳赛尔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发现米娜穿着牛仔裤,他懊恼地放弃了,非常不快地要求她下次穿裙子。男人们称为“波尔多囚犯”似乎并不是囚犯,而是在享受着人生,而女人却经历着煎熬:第一个镜头是阿尔玛走进花店,她的影像在不同的玻璃中被反射出来,但却是破碎的、切割的以及变形的,这就是她们的处境,而面对这样的处境,必然需要另一种自我解救之道。阿尔玛在监狱里偶遇米娜,就对这个陌生女人有了共情,虽然她们肤色不同、地位不同、身份不同,但是阿尔玛主动邀请米娜留宿在自己家里,然后给她介绍工作,并将她的孩子接到家中照顾,对地位和身份隔阂的消除只为了弥补自己在婚姻中的隔阂,而这样的帮助更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能够讲述,能够倾诉。这是两个女人的共鸣,阿尔玛甚至介绍米娜是自己的妹妹,在哀伤的时候还坐在米娜的身上,亲密地拥抱米娜。
“我们必须自由”,这就是阿尔玛和米娜脱离囚禁状态的出口,但是当米娜选择了违法的方式解决了自己的困境,是不是也是一种暂时的自由?所以当事件发生,阿尔玛陷入了抉择之中,终于她给米娜的留言中说:“你应该挣脱心中的枷锁。”她把自己的车留给了米娜,她不选择报警,就是为了让米娜更久地拥有自由。而这句话也是她对自己说的,在克里斯托弗即将结束囚牢生活之前,她将家里所有的画作运走了,即使和车流逆行,最后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而米娜也带着两个孩子第一次去监狱看望纳赛尔,对于他们来说,这是重逢,更是希望的开始,“见到你,我们泪流满面,那是喜悦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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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后:论纽约巨像的自由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