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7-07 “圭”去来兮

2018年俄罗斯世界杯第二十个比赛日战报：
·乌拉圭0-2法国
·巴西1-2比利时

“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不管是“引壶觞以自酌”的孤独，还是“倚南窗以寄傲”的不甘，不管是“鸟倦飞而知还”的寂寥，还是“抚孤松而盘桓”的留恋，南美“神龟”终于无法复制8年前的突围，无法创造前辈夺冠的辉煌，当为南美兄弟复仇的A计划破灭，他们收拾行装看到的是那衣袂飘飘的剑客一剑封喉的快意，当前路不再是通往最后决战的莫斯科，它们将从另一个方向出发，孤独地回到拉普拉塔河下游的蒙得维的亚。

下诺夫哥罗德写就的文本叫做《在人间》，这里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是充满了酸甜苦辣的人间，是喜怒哀乐的现实，吉梅内斯的泪早在88分钟的时候就流了下来，面对自己放倒博格巴的犯规，面对格列兹曼可能得分的任意球，排人墙的时候，他就站在那里低头痛哭，不是愧疚于自己给对手创造了机会，而是在时间的流逝中，他已经越来越看不到希望的曙光，当格列兹曼的射门达菲之后，这个乌拉圭男人用球衣擦拭泪水，他的不甘和无奈写在脸上，但是在即将归去来兮的结局面前，这泪水擦不擦又有什么关系？

卡瓦尼坐在板凳上，见证了祖国神龟被高卢雄鸡啄食的过程，他们找不到法国人那条马奇诺防线的漏洞，如果他能及时伤愈，如果他能奔袭赛场，也许可以像杀死葡萄牙那样再一次痛饮葡萄美酒，但是足球没有如果，在人间他只能在终场哨声响起的时候，踏上硝烟散尽的草坪，用一双手抚摸“老乡”苏亚雷斯的头，失败面前的安慰是对于失意现实的一次内心疗伤。他一定回想起8年前弗兰带领乌拉圭杀进四强的那一幕，那一年弗兰31岁，而现在接受失败的他也已经31岁，老乡苏亚雷斯也已经31岁——当31岁呈现出两种走向的时候，现实更显得残酷：本场比赛乌拉圭首发的11人中有5人都在31岁以上，替补席中上届世界杯的点球大战绝杀之人佩雷拉34岁，悍将卡洛斯·桑切斯33岁。

时间正在老去，乌拉圭87一代球员职业生涯几近尾声，不出意外，下届世界杯的赛场上将无法看到他们，而戈丁、苏亚雷斯、卡瓦尼这三位顶级球员将可能随着乌拉圭黄金一代的谢幕而退出世界杯的舞台。老去的不仅是31岁的他们，还有71岁的主帅塔瓦雷斯，当比赛结束，塔瓦雷斯拄着拐杖安慰着失落无比的乌拉圭球员，作为32强中最年长的主帅，塔瓦雷斯已经率领乌拉圭踢了整整四届世界杯，执教了21场比赛，他亲手导演了乌拉圭足球的复兴，堪称是乌拉圭足球的教父，而数十年坚守最后只能以如此落寞的方式离开。

31岁，或者是一种永别

或者仅仅是一场比赛，或者仅仅是一次失利，当乌拉圭在1/8决赛中越过了葡萄牙的围追实现了突围，他们或者看到了进军莫斯科的希望，只是他们面对的对手是制造了青春风暴的高卢雄鸡，是身价达到10亿欧元的法兰西将士，当赛前19岁的姆巴佩戴上神龟面具，化身为多纳泰罗的时候，一种命运似乎就在这娱乐化的故事里找到了隐含的结局。他们是更年轻的对手，上一场杀死南美兄弟阿根廷的姆巴佩19岁，这一场用一个头球砸开穆斯莱拉十指关的瓦拉内25岁，而罚出这个任意球以及在下半场打入另一个进球的格列兹曼27岁，在年龄这个最直接而无情的现实面前，他们就已经被击败了——32岁的门将穆斯莱拉曾经因为门前玩火差点被格列兹曼断球破网，而第61分钟，终于为他的黄油手付出了代价，也正是这个进球，使得乌拉圭彻底走向了死亡，彻底告别了世界杯。

而杀死乌拉圭的格列兹曼却说自己是半个乌拉圭人，“乌拉圭就相当于我的第二祖国，我非常热爱这个国家以及那里的人。我有很多朋友在乌拉圭。对阵乌拉圭的比赛将会是一次含有激烈情感冲击的时刻。”即使在进球之后没有选择庆祝，即使在冲突中成为矛盾的化解者，但是在“乌拉圭人”和乌拉圭门将的攻守中，在27岁和32岁的对话中，胜利或失败才是唯一的法则——具有超强属性的格列兹曼在2016年欧洲杯既本届世界杯的6场淘汰赛中，打入了7粒进球助攻3球，一人就制造了10球。在淘汰赛的每一粒进球都是为了杀死对手，所以，当所有的感情只能隐藏在个人故事里，一切都清除了关于情感的归属，一切也没有了悬念。

那一只蜻蜓飞进洛里的嘴里，成为这个“世界接吻日”最生动的注解；那个看台上的法国小球迷手拿法棍面包，在进球时用最能反映他心情的土特产庆祝……对于法国来说，这是在胜利面前的娱乐表达，即使姆巴佩在领先2球的情况下用“插花脚”大秀演技，在“假摔”、“碰瓷”中演绎了幼稚，倒地前的轻微碰撞、倒地后的长卧不起、冲突时的生龙活虎，一切也无非以轻松的心态展露着他的少年轻狂和张扬，“神龟”多纳泰罗的表演舞台，却是南美神龟的告别演出。

当乌拉圭创造了首次单届世界杯开局四连胜，当法国成为继1974年荷兰之后单届世界杯击败过3支南美队的球队，历史记录的意义都抵不上成与败的命运。在“圭”去来兮的绝唱里，他们或者正在寻找下一个希望所在，而当10亿法国露夺冠獠牙，希望其实就刻写在手上——格列兹曼在主罚任意球的时候，双手抹了一把脸，在那右手的四个手指上，赫然纹着四个抢眼的字母：H-O-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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