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3-22 上善若水

我有一种害怕水的本质，或者在心理意识中，早已经形成了对水的不安和恐惧，不是天生，却与童年的某些经历有关，与生命的存在有关，所以我对水是避而远之，从童年一直走到青年，30多年，水在我眼中已经超越了液体本身，而带有了几分敬畏。

这种敬畏的可能后果是水只可覆舟却不能载舟，而我也学不会游泳或者行船，这在江南来说，是极为不合格的，小时候，曾经试探着下水，却也终究被脚筋折磨着，所以从此只能隔岸，到现在这基本的求生本领也是没有学会。对于我来说，水终究是不能太靠近的东西，平静之外会张开大口吞噬一切。

这无疑说到了水的特性，正因为水的弱者生存，才可以创造至弱至刚的奇迹，水能灭火，亦能穿石，看看不起眼，却能摧毁世间正常的秩序。这是易中天在解读老子时说的，老子《道德经〉的那句话是：“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居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矣。”很明显，水的存在方式，无形而利万物，正是接近于道，看上去柔弱，其实却能战胜旺火，战胜坚石，甚至摧毁万物。所以这个道体现了生存法则，体现了“到江送客棹，出岳润民田”的理想主义存在，是符合上善的标准。

老子与孔子当然不一样，小他20多岁的孔子把它看成是“逝者如斯夫”的入世哲理，一去不复返，大抵是人生可能的最后悲剧。从水看人生，品命运，的确是见仁见智。而很明显，无论是我的童年阴影，还是老子、孔子的哲学阐述，水是作为一个行而上存在的，也就是说，水被赋予的人文、历史和文学的品格远远超过了水作为一种液体的本质，而我们一旦有一天，重新把水理解成解渴、灌溉、清洗的液体时，我们是还原了水的物理特性，这种还原在某种程度上却是体现了人类和水之间微妙的关系，体现了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辩证关系。

今天是世界水日，也是中国水周的开始，而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中国西南五省的特大干旱却像是一个讽刺，河流见底，水库干涸，饮水匮乏，土地欠种，水运断航……干旱受灾人口已达5000多万人，1600万人饮水困难。老爷子考察干旱地区，指示作好最坏的打算，言下之意，这将成为旷日持久的灾难，缺水问题还将在一段时间内考验这里的人民。于是农作物歉收米价上涨，而许多人肩挑背扛，为的是从遥远的地方寻找到维持生命的水。

对于造成此次灾害的原因，气候肯定是第一要素，但是简单地把它归结为雨量偏少、气候干燥，我们也就犯了形式主义的错误，就像对于沙尘暴，我们也只是用很敷衍的口气告诉别人，生态破坏导致全球气候变暖。好像这样宏观的理由已经不能给我们什么警示了，我们在没水的日子或许会有一点点自律，但是等大旱过后，我们依旧我行我素，依旧把水当成是一种普通的液体。但其实，这里的“大旱是存在必然性的偶然事件。”，在陈列的“元凶”中，有三峡提前放水等致重庆两江罕见干旱；有水库失修致水源流失；也有人认为是大面积经济作物的种植破坏了生态平衡导致旱灾爆发，而且据说云南为了能使烟草成熟，使用了人工的方式使雨带偏离或者少雨。

如果最后一种原因成立，那无疑是最大的悲剧，在这个利益链中，环境是最廉价的。上善若水，水化身形于大地，融生命于万物。如果人类为了赚取经济利益而把水当成是可以随意改变的柔弱之物，那么百年一遇的旱灾发生也就会成为“存在必然性的偶然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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