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3-22 《陈默与美婷》:冷漠到底的生存

那一瓶的干菊花终于没能泡成漂亮舒展的菊花,它从陈默的手中滑落,仿佛一种希望的掉落,再也拾捡不起来,美婷抱着他,给他唱“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将那过去的事”,面色苍白的陈默已经不再醒来,他们像一种仪式般依偎在一起,外边是刺骨的寒冷和无尽的黑夜,光亮只透出一点点,像是他们被挤压着的命运。

菊花的象征并没有那么的多元,只是美婷喜欢喝的茶,一直带在身边,对于一个女孩来说,似乎没有更多化妆品,那茶就像她在青春岁月里的一个符号,但是寒酸和单一的青春并不能让一瓶的菊花承载多少意义,反而最后成了陈默心中唯一的希冀,在美婷寻找工作和小姐妹离开之后,陈默手拿着掉落的雏菊花,坐在那里不停地抽烟,对他来说,离开的不是美婷,而仿佛是生活的全部希望,美婷在按摩店里同样打碎了那杯菊花茶,青春仿佛顷刻间破碎了。

那是一种预感,对于像陈默和美婷这样的边缘人物来说,青春的破灭随时随刻,他们根本没有准备来迎接这样的变故,生活的所有方向都可能把这两个人推向一个无尽的黑暗中,因为在一个天安门、城市和金钱支撑起来的世界里,他们没有自己的归宿,他们也找不到生命突围的线索。

甚至是他们的爱情。我不知道陈默和美婷到底是不是一对情侣,他们太快地把自己融进了一个需要关怀和呵护的欲望中。一捧花,警察追捕和陈默的逃遁中,他们邂逅,这样的相遇方式显得很偶然,而接下去似乎更没有理由让他们迸发出所谓的爱情。陈默去洗头,美婷给他洗头和按摩,似乎为了还那一捧再也找不到的花,后来陈默在美发店里赶走了不怀好意的顾客,之后美婷失业,陈默见他没地方去,两个人一起到了陈默租房的地方。其实两个人并不认识,当然也没有了解,但是命运的无奈让他们走在一起,在一个混乱、逼仄的房间里,他们故事向着另一种不可能的方向行进。我所说的不可能是基于这一对男女的陌生感而产生的爱情,对他们来说,爱情应该不是他们可以设想的东西,没有浓烈的情愫,也没有暧昧的情感,看上去更像是两个萍水相逢的人寻求温暖的无奈。

是的,他们是在这个城市寻找不到归宿的人,在影片片头的字幕中,很简洁地把这两个人的身份做了交代:

文革中,成千上万的知识青年从城市去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二十年后当他(她)们的儿女再次重返城市发现,其实城市里留给他(她)们的空间并不大:美婷便是其中一员。
改革开放后,成千上万的农民从农村涌进城市打工谋求发展。有一天,他(她)们同样地发现其实城市里本已很挤很挤,留给他(她)们的可能,也并不多:陈默便是其中一员。

一个是知青的后代,父母离异,爷爷死了,叔叔又不和,对于没听来说,北京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地方,而陈默则更甚,对于他来说,北京根本就是赚钱的地方,对这个城市,他其实和美婷一样,没有任何感情,这两个孤独的灵魂在一起,多少有一点同病相怜的感觉,所以当陈默细心地照顾她,那种原始的温暖感觉便成为他们最温馨的情感寄托,冷了有人盖被子,累了有人抚摸,或者他们可以一三五当爸爸二四六当妈妈,在这种角色错位中感受从来没有过的呵护,在夜晚的昏暗灯光下,他们被冻醒,却可以在玩扑克的游戏中找到残存的快乐,而那一缕光的外面依然是刺骨的寒冷和无尽的黑夜。

《陈默与美婷》电影海报

他们或许有爱情,但他们都不敢迎接这份爱情,他们只是有限地亲吻,有限地对话,有限地拥抱,他们知道,爱情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相依相偎或许更是一种爱情的仪式。他们时常俯视着这个城市,俯视着喧闹的街道,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切仿佛都和那个屋子里的相拥没有关系,他们生活在城市的边缘,他们无法主宰生活,总是被生活一层层剥去保护自己的那件外衣,过年了他们不能回家,积攒下来给二哥治病的的2000元钱也被老乡拿去赌输了,在欲哭无泪的残酷面前,陈默其实是想找回仅有的一点价值,他去赌场找他们,输光仅有的钱之后他拿出刀抢了所有的赌资,但是老乡怕别人回来找他,一刀捅向了陈默。生活已经失去了最起码的意义,而变成了一出无法挽回的悲剧。甚至在悲剧面前,他们都无能为力,陈默只有回到自己唯一可以容纳的小屋,拿着那瓶干菊花,慢慢在冷漠中死去。

对于陈默和美婷来说,生活只是一个假装着理想的容器,美婷希望能拍电影,陈默希望能赚到钱,但是在城市已有的权威下,他们只有在可怜的出租房才能得到仅有的温暖,而这种邂逅而产生的同病相怜也只是假想的感情寄托,冷漠、压抑光影中,我们所感知的也只是生命的卑微,卑微的工作,城里人戒备的眼神,天天催债的房东,这些场景即使是在他们共同生活的那段美好时光里依然会不停的打扰着他们,现实在时刻提醒他们的身份和现状,温暖是短暂的,黑夜是短暂的,而艰难窘迫的生活却总也望不到边。

网络上断裂的三部分把这个故事用一种非高清的影像呈现出来,而DVD的封面上却赫然写着“十八岁以下不宜观看”的字样,还有赤裸的画面,我不知道这样噱头的宣传中是不是有着另一种不易察觉的悲哀,或许不是刘浩的本意,只是商业操作的手段而已,但是面对这部无涉色情的禁片,仍然觉得里面有着被拒绝而无奈的媚俗,这或许也是中国电影的悲哀。这部深深打上刘浩影子的电影获得过2002年第52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亚洲电影大奖,以及52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处女作特别鼓励奖,其实我们已经不能从影像中读出生命的伟大意义,就像陈默和美婷透过指缝看到的阳光,本来是温暖的,照到那些忽视的角落,让一床的被子变得暖和,但其实它只是刺眼地存在,充满着残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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