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1-07 风在天上飞(或者:非小说)
有一种鸟没有脚的?他的一生只能在天上飞来飞去,飞累了就在风里睡觉,一辈子只能落地一次,那就是他死的时候。
——《阿飞正传》
马波说,绝对不会有这么一种鸟,无腿鸟,那也只能是精灵,只和某种想象有关,或者是你的一个梦境,只有风在天上飞。我说大概是吧,梦境也是一种存在,只是它走到了我们的后面。
那天天气晴朗,很有抒情意味的一天,风在天上飞。我并不知道马波确有其人,他曾经出现在我的小说中,那个站在人民路南端的人,但是好久了,马波这个名字消失了,并不是我不愿提及他,只是在一个容不下虚构的时代,马波的出现注定是一个错误。而现在的问题是,他必须出现,蛰伏或者隐藏,都不可能拯救他,当然,也不能拯救我要讲的那个关于鸟的故事。
我们并未看过那部叫《阿飞正传》电影,电影的出现和消失,在时间上,和马波差不多,所以马波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部电影,想到了那只鸟,想到了一个曾经被我命名、站在人民路南端的人。我对马波说,的确,这世界并没有什么无腿鸟,至少目前还未发现这种鸟。这世上没有无脚的鸟,只有脚很脆弱、不常落地的鸟,比如雨燕。而世界上还有些很多鸟腿部发达,甚至终身生活在地面。比如:恐鸟、鸸鹋、几维、秘书鸟之类。马波说,这的确很惨烈,原来鸟的国度里也有宿命造就的悲凉。而我有脚,可以想什么时候睡觉就怎么睡觉,我也能唱歌,泡在浴缸里可以吹着泡泡胡编乱造。
我发现马波对我来说已经很陌生了,那个时侯,马波看到了后背上的那条图腾,他便会想起看护一棵树的花工老陆,那时,厕所里都是早起人们冲水的声音。马波很久没有看到花工老陆了,他以为他死了,所以他把浴缸里吹泡泡的生活当做是一种幸福。这的确匪夷所思,但至少说明,马波早已经从我对他的命名中逃离了出来,他的世界正上演精彩的故事,不知道会是什么故事,所以我不去猜测,我把马波当成了一种独立存在,远远离开了我的虚构。
所以说到鸟,我故意对马波说,其实鸟并不一定要飞翔,有很多鸟是生活在地面之上的,天空很遥远,他们甚至只喜欢关在笼子里,衣食无忧,颐养天年。其实我是见过那鸟的,在我必经的一个院子里。那天我送儿子去上学的时候,看到院子高出一截的花圃里,一只鸟在独自捉食,旁边是鸟笼。很漂亮的小鸟,很精致的鸟笼,我甚至不知道我见过的这只鸟就叫八哥,一旁的主人告诉我的。其实,我对于鸟很无知,在我面前它们都相差无几,有羽毛,有鸟喙,当然还会飞翔。
这只鸟是通人性的,主人在一旁跟他打招呼,小鸟就按照主人的意思行动,比如啄食,比如梳理羽毛,再比如,安然走进鸟笼被主人高高挂起。我说鸟怎么也听人话啊?主人笑笑说,是的,养了一年了,都懂的。我甚至发现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只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夹杂着自豪。马波听我说完之后,眼睛里也闪出一丝亮光,只不过他不是自豪,是好奇,他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是:那个养鸟的人是不是花工老陆?
而后,我们相视大笑。其实,我见到的这只鸟是真实的,至少每天经过的时候,鸟都在那个院子里,从来不依靠自己的翅膀飞离鸟笼,飞向天空,它的家就在这里,所以我对马波说,无腿鸟是不存在的,有的只是善通人性的好鸟,当然,为它付出的是一个疑似花工老陆的鸟主人。按照这样的逻辑,马波泡在浴缸里都吹着泡泡的幸福生活是完全可以实现的,以致我始终觉得,站在人民路南端的故事对于马波来说,真的是一种虚构。
关于这个鸟的故事没有其他可说了,我只是把马波从故事中唤醒出来,那样,我曾经被埋藏的虚构就会慢慢复活,那样,很多人泡在浴缸里吹着泡泡的幸福生活就会实现,那样,一辈子只能落地一次的无腿鸟就是一个梦境。
那天天气晴朗,我和马波看见风在天上飞,没有鸟,我们便相视一笑。但是对于我来说,新的问题是:那个鸟主人是不是真的是花工老陆。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17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