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3-14抬头看见π
这是一个隐喻
涉及屁股以下的坐骨神经
涉及长及于地的破衣
涉及回字的第四种写法
——《孔乙己的下半身》
不是抬头,是低头:低头拉开抽屉,再低头找到最下层的讲义,又低头翻开并不凌乱但没有装订的纸页,这是第154页的一首诗,这是《鲁迅文本》系列的第一首,这是“一条形而下的鱼·金”的最后一首——低处的寻找和发现,正如咸亨酒店的那曲尺形柜台,“把读书人的身体/压到柜台以下”。
低处的存在,隐秘而陌生,散发着一种久远的味道。是在晚上某一个瞬间突然想起我曾经写过诗,而且疯狂地写诗;想起某一些诗作还被人赞誉并且模仿;还想起我的21世纪就是以诗歌的方式开场的。但是太久远了,已经忘记了写过什么——那是大约是作诗而不是写诗,所以有过灵感最后都不留下深刻的印记,写在纸上便成为了永远的文。当想起来并且能够在低头再低头和又低头中找到那些诗歌那些句子,内心还是激动的,那些曾经发生的事,那些原来的记忆,在复现的一刻,似乎超越了句子和词语,诗歌和文本本身。
抽屉里有两册是被装订好的,一册是小说集《后半夜的虚拟语气》,从1995年10月12日在大学宿舍里写下《边缘》,到1999年5月21日至29日用一个礼拜时间完成《天演论》,集子里共收录了小说31篇,总字数为12万字,另有这期间创作的小说存目93篇约计31万字;另一侧是诗集《守望一株未孕的玫瑰》,选自1990年6月至1999年4月的诗歌,分为小园花乱飞、独钓寒江雪、随风潜入夜、萧萧班马鸣、遥怜故园菊、欲济无舟楫、长歌怀采薇等7辑,共计字数12万,另有诗歌创作存目333首。这两册被装订好的册子都完成于1999年,也就是说都属于20世纪的产物,它们被统一命名为“弘子作业”,其中有自己设计的封面、Logo,有统一的“总序”:《你是否愿意放下屠刀》;而题词是:“当人们聚集而来的时候,我把那个最美丽的词擦掉”——“献给二十四年来失去的与未失去的”。
以1999年为限,以二十纪年为界,不管是小说还是诗歌,都呈现出原始创作欲驱动下的热烈和稚嫩,也都折射出某种世纪末情绪下的反抗和逃离——被装订、被命名、被存目,其实就是代表着对一种逝去时光的怀念,而最厚实的“第三册”则似乎是新世纪的一个另类:是诗歌集,命名为“一条形而下的鱼”,包括金、木、火、土四部分,正因为缺少了“水”部分,则对应于“五行缺水”的笔名,而四部分则各有主题的风格:金的注解是:“书中自有黄金屋/我是一条蛀虫/在典故装扮的文字内部/偷吃禁果”,这是对经典的解读;木的注解是:“被吟咏千遍的爱情/竟比干柴轻/一星点火光/就燃成了灰烬”,是对于爱情的戏谑;火的注解是:“向上的光/抵达我们的终点/被照耀的脸/寻找一生不可更改的影子”,这是对于存在的质疑;土的注解则是:“庄稼无罪/在荒芜的田园里/我们只能与一条蚯蚓/共同深入泥土的厚度”,是对于故土之缺席的思考。
金木火土四辑诗歌,所收录诗篇数量不一,总数则为305首,不知道当时是无意选定还是故意为之,和《诗经》同样篇数在现在看来,更多了一种人为的设计,就像这些被作出来的诗歌一样,其实里面还是少了更自然的诗意,甚至这些305首诗歌当初都是为了给某一个网站投稿,在被录入、被推荐、被收藏的惊喜中,写诗真的变成了一种一种痴迷,而在这本集子的末尾,还附有当时刚刚出现的几个文学网站网址,在现在看来,这些网站都已不再,那些诗歌和文章也被清除了,但是在这超过20万字的诗集中,也能读出一个面临新世纪而彷徨的写者,在偷吃禁果的内部,在化为灰烬的燃烧中,在被影子束缚的光亮中,在躲于泥土的荒芜中,缺水而成为文字阙如的状态。
但是当低头再低头又低头的寻找、打开和翻阅中,也能找出那一种远去的激情。不管是二十四岁时的存档,还是新世纪开启的作业,到现在都变得太久了——年龄翻了一番,似乎再也写不出诗歌了,在远离水之后的书写中,真的变成了“一条形而下的鱼”,而当从这些文字进入,甚至还能读出一些味道,它散发着某种气息,不是启迪,而是纪念,不是哲思,而是抒怀——当用近二十年后的回忆重新拾掇这些碎片,却是满满地自我感动,而这个再无灵感的时代,诗歌反而变成了抽屉里的一种昏死的旧物,“当人们聚集而来的时候,我把那个最美丽的词擦掉”,甚至连时间本身也擦除干净了。
但是还是看到了,而且读到了,今天,一个“π日”,似乎在无理中被唤醒,而“二月二”更是用一种抬头的方式重新定义我们应该看见的诗、文和一切的时间,“简单地说,是一篇文,我们抬头之际,此文我们写在自己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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