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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号:B22·2150515·1169 |
作者:[战国]荀况 著 | |
出版:中华书局 | |
版本:2011年03月第1版 | |
定价:36.00元亚马逊18.20元 | |
ISBN:9787101077483 | |
页数:511页 |
“制天命而用之”的人定胜天思想,“节用裕民,而善臧其余”的强本节用主张,“用兵攻战之本在乎壹民”的民本观点,作为战国末年著名唯物主义思想家荀况的著作,《荀子》的思想偏向经验以及人事方面,是从社会脉络方面出发,重视社会秩序,反对神秘主义的思想,重视人为的努力。孔子中心思想为“仁”,孟子中心思想为“义”,荀子继二人后提出“礼”,重视社会上人们行为的规范。而在《荀子》中,荀子一反“性善”说,认为人与生俱来就想满足欲望,若欲望得不到满足便会发生争执,因此主张人性生来是“恶”的,“其善者伪也”,须要“师化之法,礼义之道”,通过“注错习俗”、“化性起伪”对人的影响,才可以为善。荀子强调后天的学习。本书为“中华经典名著全本全注全译丛书”之一种。
《荀子》:制天命而用之
天地者,生之始也;礼义者,治之始也;君子者,礼义之始也。为之,贯之,积重之,致好之者,君子之始也。故天地生君子,君子理天地。君子者,天地之参也,万物之总也,民之父母也。
——《王制》
人之上是天,人道之上则是天道,何为天?何为天道?天地,是人生命的开端,所以,在天地之下的人就应该以一种顺应的方式和天地之道相匹配,“生之始”的天是一种先天,而可以以君子的行为治理的则是后天,在先天和后天之间,则是人,人并非都可以“理天地”,只有讲礼义并付诸行动的才是君子,才可以成为“天地之参也,万物之总也,民之父母也”的代表。所以对于荀子来说,天并非只是唯物主义自然观的一种体现,在天理而为“天道”的转换过程中,重要的是为人理设计一种背景,提供一种参照,制定一种标准,而只有这样,才能,“制天命而用之”,才能“天下为一”,才能达到和谐的“大本”:“君臣、父子、兄弟、夫妇,始则终,终则始,与天地同理,与万世同久,夫是之谓大本。”
所以荀子必须将天人合一的“天命论”变成“制天命而用之”的“天理论”,在《天论》中他开宗明义地指出:“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强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循道而不贰,则天不能祸。”这是先天论,也就是天的运行是有规律的,这个“常”便是“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便是“应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也就是天之存在是有客观性的,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这就否定了天人合一的天命论,把自然界的客观规律和人类社会发展区分开来,而这就是荀子提出的革命性的“天人相分”的观点:“天不为人之恶寒也辍冬,地不为人之恶辽远也辍广,君子不为小人之匈匈也辍行。天有常道矣,地有常数矣,君子有常体矣。”也就是说,天地,人伦,都有其自身的规律,天有天职、天情、天官、天君、天养、天政,而人也有自身存在和变化的规律。但是“天人相分”并不是割裂天和人之间的关系,荀子提出“天行有常”的观点,其意义就是作为一种治理的背景,而指导并运用到人道的治理上来。这就是“制天命而用之”的思想,“天有其时,地有其财,人有其治,夫是之谓能参。”人道是和天地相匹配的,天行有常,那么关于人的治理也必定有一个和天行相符合、相匹配的规律,而把握其规律的作用就是:“圣人清其天君,正其天官,备其天养,顺其天政,养其天情,以全其天功。”
所以从天道开始,就是要把握人的规律,荀子抛弃孟子所提出的“性善论”,针锋相对地提出了“性恶论”,他认为,“凡人有所一同: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是无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人的本性就是“目好色、耳好声、口好味、心好利”和“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休”的自然属性,也就是人也有其“先天性”,这种先天性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天行有常”的一种人化,人的出生都是一样的,不论是普通人,还是禹桀,都有这样的一种普遍人性,“人之情,食欲有刍豢,衣欲有文绣,行欲有舆马,又欲夫馀财蓄积之富也,然而穷年累世不知不足,是人之情也。”而提出这样的人情论,其欲达到的目的就是指出人性本恶,因为有满足自己的欲望,所以必然好利,必然恶害,在《性恶》中,荀子认为:“夫好利而欲得者,此人之情性也。”所以好利之心就是性恶,“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在性恶的本性中,所谓的善其实就是一种后天的积累。所以指出性恶论,和指出“天行有常”一样,是为了在此基础上提出一种治理的观念打好基础,由恶而为善,就需要改变,而这种改变是一种累积,“可以为尧、禹,可以为桀、跖,可以为工匠,可以为农贾,在势注错习俗之所积耳,是又人之所生而有也,是无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可以是一种学习,“不可学、不可事而在人者谓之性,可学而能、可而成之在人者谓之伪。是性、伪之分也。”可以是一种修养,“尧、禹者,非生而具者也,夫起于变故,成乎修修之为,待尽而后备者也。”
人定胜天,人也能胜恶,如何胜恶,荀子提出了学习的方法论,“今人之性恶,必将待师法然后正,得礼义然后治。”所以荀子在开篇《劝学》就提出了学习的方法,学习是提升自己的方法,“故不登高,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学习是区分君子和小人的途径,“君子之学也,以美其身;小人之学也,以为禽犊。”学习需要“近其人”,学习的需要“结于一也”的专心——“学也者,固学一之也。……全之尽之,然后学者也。”而学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那就是成为一个君子,成为一个圣人,而君子和圣人所要具有的良好品行便是礼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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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子:有为主义的无奈“天命” |
礼义是消除性恶的方法,礼义是建立和谐秩序的关键,礼义是治理国家的需要,“礼起于何也?曰: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之,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使欲必不穷于物,物必不屈于欲,两者相持而长,是礼之所起也。故礼者,养也。”这是礼的起源论,也就是在根本上去除见利的私心,去除争斗的根源,去除有求的欲望,它是一种规则,“故绳者,直之至;衡者,平之至;规矩者,方圆之至;礼者,人道之极也。”礼义就像绳子、衡器和方圆一样,建立的是一种秩序,在这种秩序中,才能避免性恶产生的坏处:“宜于时通,利以处穷,礼信是也。凡用血气、志意、知虑,由礼则治通,不由礼则勃乱提侵;食饮、衣服、居处、动静,由礼则和节,不由礼则触陷生疾;容貌、态度、进退、趋行,由礼则雅,不由礼则夷固僻违,庸众而野。故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家无礼则不宁。”所以对人而言,礼义之上的三种品性是“老老而壮者归焉,不穷穷而通者积焉,行乎冥冥而施乎无报,而贤不肖一焉”。要爱护老人、不使穷困的人走投无路,偷偷做好事不求回报,这便是善,便可以人隆:“先王之道,仁之隆也,比中而行之。曷谓中?曰:礼义是也。道者,非天之道,非地之道,人之所以道也,君子之所道也。”
礼是“人道之极”,礼是正身之法,荀子在方法论是指出了达到礼的步骤,“故《书》者,政事之纪也;《诗》者,中声之止也;《礼》者,法之大分、类之纲纪也。故学至乎《礼》而止矣。夫是之谓道德之极。”礼从书中来,这是对于经典的学习;“无礼,何以正身?无师,吾安知礼之为是也?礼然而然,则是情安礼也;师云而云,则是知若师也。情安礼,知若师,则是圣人也。”礼从老师中来,这是对于人的学习。而在这学习过程之后,一个后天塑造的人,便成为君子,便成为成人:“天见其明,地见其光,君子货其全也。”
在礼义的学习、贯彻和执行中,人会成为君子,会成为圣人,君子是“行不贵苟难,说不贵苟察,名不贵苟传,唯其当之为贵”的谨慎之人,君子是“能则宽容易直以开道人,不能则恭敬缚绌以畏事人”的宽容之人,君子是“易知而难狎,易惧而难胁,畏患而不避义死,欲利不为所非,交亲而不比,言辩而不辞”的坦荡之人,君子是“贤而能容罢,知而能容愚,博而能容浅,粹而能容杂,夫是之谓兼术”的兼容之人,所以,“故君子无爵而贵,无禄而富,不言而信,不怒而威,穷处而荣,独居而乐,岂不至尊、至富、至重、至严之情举积此哉!”除了君子自身的节操之外,君子还是一个可以“理天地”的人,而这样的君子就是一个大儒,人之区分为俗人,俗儒、雅儒、大儒:“故人主用俗人则万乘之国亡,用俗儒则万乘之国存,用雅儒则千乘之国安,用大儒则百里之地久而后三年,天下为一,诸侯为臣;用万乘之国举错而定,一朝而伯。”大儒的标准是“志安公,行安修,知通统类”,而大儒的意义就是“儒者法先王,隆礼义,谨乎臣子而致贵其上者也”,儒者在本朝则美政,在下位则美俗。如此,则是达到了礼义的目标。但是大儒只是“法先王”而已,而要真正成为“其上者”,那就要成为一个圣人:“井井兮其有理也,严严兮其能敬己也,分分兮其有终始也,厌厌兮其能长久也,乐乐兮其执道不殆也,照照兮其用知之明也,修修兮其用统类之行也,绥绥兮其有文章也,熙熙兮其乐人之臧也,隐隐兮其恐人之不当也。如是,则可谓圣人矣。”圣人是“人之所积”,他的使命便在于用自己的言行影响别人,用自己的礼义治理国家,也使礼义真正起到作用。
这就是涉及到政治治理的观念,“天下之行术,以事君则必通,以为仁则必圣,立隆而勿贰也。”那么什么是为政?在荀子看来,为政就是“贤能不待次而举,罢不能不待须而废,元恶不待教而诛,中庸民不待政而化”,也就是说,贤能的人不必按照等级次序进行提拔,软弱无能的人可立即罢免,罪魁祸首不需要教育就可以杀掉,普通百姓不需行政力量就可以教化。荀子是极其强调等级的人,在他看来,人伦的君臣和父子、兄弟、夫妇一样,“始则终,终则始”,是和“天地同理”,也是“与万世同久”的存在,这是等级,这是名分,但是如何在这样的秩序中建立一种和谐治理的制度,那就是又回到礼义的重要性上,“制礼义以分之”就是先王制定的规则,它的目的是“使有贵贱之等,长幼之差,知愚、能不能之分,皆使人载其事而各得其宜,然后使悫禄多少厚薄之称,是夫群居和一之道也。”也就是说,抑制欲望的办法,就是以等级的方式各司其职。而在为仁、立隆的情况下,这种先天的等级也是可以转换的,“虽王公士大夫之子孙,不能属于礼义,则归之庶人。虽庶人之子孙也,积文学,正身行,能属于礼义,则归之卿相土大夫。”只要有礼义,不论是王公之孙,还是庶人之孙,也都可以突破等级界限。
这当然是一种治理的方法,而荀子不论是等级制还是为政论,都必须建立在礼义之上,所以礼义是治理的根本大法,不论是王者之人,还是王者之制,不论是王者之论,还是王者之等赋,都贯穿着礼义,而在礼义的前提下,各种治理方法都能起到积极的作用,对于国家,“故人之命在天,国之命在礼。人君者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而霸,好利多诈而危,权谋倾覆幽险而亡。”对于战争,“彼兵者,所以禁暴除害也,非争夺也。故仁人之兵,所存者神,所过者化,若雨之降,莫不说喜。”对于富国,“故天之所覆,地之所载,莫不尽其美,致其用,上以饰贤良,下以养百姓而安乐之。”
而实际上,这样的治理看起来更具有理想主义,其实,并不是人人都会成为君子,成为大儒,不是人人都会成为圣人,所以在理想主义之外,则是一种现实主义的境况,那就是君子之外的小人,礼义之外的破坏。“君子大心则天而道,小心则畏义节。”“故君子道其常而小人道其怪。”“是以小人辩言险而君子辩言仁也。”一方面,荀子希望通过这种礼义的累积和感化使小人而成为君子,另一方面他则在礼义之外建立了一种法制思想,也就是说,“听政之大分:以善至者待之以礼,以不善至者待之以刑。”礼是主导,法则是补充,为什么要用法?“故平者,职之衡也;中和者,听之绳也。其有法者以法行,无法者以类举,听之尽也;偏党而无经,听之辟也。”也就是说,“善择之者制人,不善择之者人制之。”所以,荀况提出了“重法爱民”、“赏罚严明”的政治纲领。他认为,统治阶级治理国家和统治人民,一定要有一套严密的政治法令和赏罚措施。对人民,在没有给它利益之前就从它身上谋取利益,不如先给人民利益然后再从人民中索取利益更有利;不爱护它就重用它,不如先爱护它然后再重用它更为有效。荀况认为,只有赏罚严明,才能治理好国家。他说:“赏行罚威,则贤者可得而进也,不肖者可得而退也,能者可得而官也。”“王者之论,无德不贵,无能不官,无功不赏,无罪不罚。朝无幸位。民无幸生。”这样国家的政治才能清明,人民才能安居乐业。而对于实施法的主体,他也必须回到礼义之路上,“故法不能独立,类不能自行,得其人则存,失其人则亡。法者,治之端也;君子者,法之原也。”法治要靠人的作用,所以在君子、大儒、圣人的治理之下,国家才能昌盛,“故用国者,义立而王,信立而霸,权谋立而亡。”
从天道到人道,从君子到小人,从礼义到法治,荀子建立一整套的认识论、方法论和目的论,先天有常,到后天礼制,先天好利,到后天养人,先天有争,到后天国富,都有着非常明显的转换和变化的思想,“立君上之势以临之,明礼义以化之,起法正以治之,重刑罚以禁之”,所谓改变,就是朝着”理天地“之路而行,而这样的”理天地“在荀子看来,就是世界本来的发展规律,就是“制天命而用之”的实践。但是这极具理想主义的观点还是未能在自己身上得到体现,“孙卿迫于乱世,遒于严刑,上无贤主,下遇暴秦,礼义不行,教化不成,仁者绌约,天下冥冥,行全刺之,诸侯大倾。当是时也,知者不得虑,能者不得治,贤者不得使,故君上蔽而无睹,贤人距而不受。”这是《尧问》中的叙述,是门人对荀子的高度评价,对他的遭遇给予了同情,对他的才能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这一个“宜为帝王”的思想家却只能“怀将圣之心,蒙佯狂之色,视天下以愚”,是因为“孙卿不遇时也”,而“不遇时”的现实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无法以一己之力理天地,无法治人,无法正理,而这或许也是另一种无法超越的“天命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