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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号:E37·2210620·1758 |
作者:【丹】克尔凯郭尔 著 | |
出版:商务印书馆 | |
版本:2019年01月第1版 | |
定价:69.00元当当31.70元 | |
ISBN:9787100167413 | |
页数:134页 |
《原野里的百合与天空中的飞鸟》是克尔凯郭尔的一本重要演讲集。作者在这三篇讲演中以百合与飞鸟作为诗人的对立面,演绎了对“存在在今天”的理解。百合与飞鸟没有忧虑,因为它们活在今天而不为不在场的明天烦恼。作者在三个主题“沉默、顺从和快乐”上拿百合与飞鸟作为参照对象,并且强调出人类要学会“生活在今天”,那么百合与飞鸟就是最好的老师。《原野里的百合与天空中的飞鸟》可以视作是进入克尔凯郭尔讲演世界的一把钥匙。本书的《附言》作者是哥本哈根大学克尔凯郭尔研究中心卡布伦教授。《附言》对克尔凯郭尔研究克尔凯郭尔的作品提供了很大的帮助,理出了这些作品在时间之上的脉络,使得读者能够清楚地明白克尔凯郭尔一生中诸多著作的创作原因和意图。它不仅仅对读者阅读《原野里的百合与天空中的飞鸟》有很大启发,也帮助读者了解诸如《非此即彼》等书出版时的各种背景。
《原野里的百合与天空中的飞鸟》:使自己成为乌有
我的读者,以右手来接受那被以右手来给出东西。
——《前言》
右手,是左手之右的右手,当右手伸出,接受的是右手给出的东西;右手,是左手之右的右手,当右手给出,必须伸出右手接受。右手给出而被右手接受,右手接受那右手给出的东西,右手和右手形成的一致性,是自己和自己的一致,是作者和读者的一致,甚至是人和上帝的一致,而这种一致性却是颠覆,因为,“这与那曾以左手并正以左手来被递出的假名正相反”。
与左手相反,与假名相反,克尔凯郭尔在1849年5月5日这个自己36岁生日时写下的句子,明显是对无神论的西奥多罗斯的一种否定,“无神论的提奥多鲁斯曾说:他以右手给出自己的学说,但他的信从者们以左手来接受它。”当西奥多罗斯给出右手,希望信从者伸出左手来接受,右手的给出,左手的接受,在相反的位置里,无神论者所制造的是“第二手”的距离,这“第二手”便不是“亲自”的,便是非人格的。克尔凯郭尔将“以右手给出”与“以右手接受”联系在一起,在否定左手、否定假名的意义上构筑了第一手的关系:只有将自己给出的东西传授给自己,才能发生“第一手”的亲自关系,才能使接受者“按这东西中的要旨去做”,才能得到所提供给出的东西,也只有在自己和自己发生人格性的关系,右手和右手的一致性才能在作者和读者之间建立非第二手的“亲自关系”:让那个“被我带着欣悦和感恩地称作是我的读者”的单个的人,回想起这样的句子:“它想要继续留在‘那隐蔽的’之中,正如它在隐蔽之中进入存在,——一朵在大森林的遮掩之下的小花。”
很明显,克尔凯郭尔并不仅仅是建立作者和“我的读者”之间的一致性关系,而是在进入隐藏的小花之中看见诗人和上帝之间的关系,甚至要建立一种人和上帝在旨意的传授和接受中达到一致性的右手法则,在“祈祷”中,克尔凯郭尔就说:“在天之父!什么是‘作人’,以及,从与上帝相关的视角看,什么是‘作人’所要求的”——作人,就是作为人或者是人,当人在他人的世界里、在人堆之中,难以得知“作人”的要求,容易忘记“作人”的意义,那么就应该从上帝的视角寻求“作人”的目的,所以要进入到隐蔽之中,看见眼瘾之下的小花,“这一次,愿我们可以向飞鸟与百合学习沉默、恭顺和快乐!”于是,克尔凯郭尔“在复活主日之后的第十五个星期日”念出了学习的福音——三个与上帝有关的讲演。
克尔凯郭尔说:“观看天空中的飞鸟,审视原野里的百合……”在观看和审视中,学习它们什么?第一个演讲中,克尔凯郭尔说:“沉默,或者学习去缄默”。亚里士多德说,人优越于动物的标志是能够“说话”,正因为人具有先天的优越性,所以人觉得自己在“说话”上远远优越于百合和飞鸟,也理所当然认为缄默不是一种艺术,即使承认能够缄默是一种艺术,但也是“蹩脚的艺术”。而克尔凯郭尔认为,恰恰是因为人能够说话,能够在说话中优越于动物,所以缄默才是一种艺术。为什么缄默是真正的艺术?如果人能够在百合和飞鸟那里学到了沉默,那么它们的沉默不是艺术,重要的是你要变得和百合与飞鸟一样沉默,也就是成为它们才会拥有沉默,“沉默在那里;不仅在一切缄默于寂然之夜的时候,而且也在白天振动起上千根音弦进入运动而一切如同一片声音的海洋的时候,沉默都在那里:一切各尽其份,不管是其中的任何个体,还是一起作为整体,都不去打破这神圣的沉默。”
沉默是整体,沉默是神圣的,沉默就是沉默本身,百合沉默,飞鸟沉默,森林沉默,大海沉默,“沉默在那里”,因为沉默就是祷告——不是“说话”的祷告,而是沉默,是倾听,“祷告不是听自己说话,而是进人沉默,继续保持沉默,等待,直到祷告者听见上帝。”所以学习百合与飞鸟的沉默,并且等待,等待事情自然发生,等待与瞬间相遇,“瞬间只在沉默之中。”学习沉默而且等待,等待而且承受,因为百合与飞鸟也有自身的痛苦,它们的痛苦没有被免除,而人相对于百合与飞鸟,他们的痛苦更为可怕,只有沉默,才能免除来自于他人加重它们痛苦的东西,只有承受,不多也不少地承受,才能使痛苦变得尽可能简单,尽可能轻微,“在痛苦是它所是的那种确定的痛苦时,那么即使它是最大的痛苦,它也只是它所能是的最小的。”这是痛苦是他所是具有的确定性,只有在这种确定性中沉默、等待和承受,才能是他所是——而不管是等待的瞬间性,还是痛苦的确定性,沉默指向的都是能够向他祈祷和倾听他的那个上帝。
沉默是为了祈祷,沉默是为了倾听,沉默便是不说话的沉默,沉默便是没什么应当去做的,这就意味着“使你自己成为乌有”,在上帝面前成为乌有,然后等待,“直到祷告者听见上帝。”乌有的状态,一方面是忘记自己,忘记自己显赫的、悲惨的、无足轻重的名字,另一方面,乌有的状态是保留了一个瞬间性和确定性的位置,这个位置只属于上帝,因为上帝是治理者,是智慧和理智,沉默就是对上帝的敬畏,是崇拜,是庄严,在向后退着回到起始的地方,回到沉默的状态,然后等待,“愿你的国降临”,这样当在沉默中就能感受上帝的声音,“一切因为对于他的崇敬而缄默”让我们觉得他似乎在说话。
沉默而使自己成为乌有,乌有而回到起始的地方,回来而感受上帝的声音,感受上帝的声音而敬畏上帝,寻求上帝的国便让人感到心满意足,“以至于完全忘记去寻求别的东西,是的,他甚至完全不再有寻求别的东西的愿望”,就像百合和飞鸟,唯独寻求上帝的国,“亦即,变得如同百合与飞鸟,亦即,变得面对上帝完全沉默:然后其它的一切都会加之于你们。”第一个演讲是从百合与飞鸟中学会沉默,而第二个演讲引用的是福音中的另一句话:“一个人不能事奉两个主。不是恶这个爱那个,就是重这个轻那个……”上帝似乎是非此即彼的存在,但是这种非此即彼依然是上帝本身:要么爱上帝要么恨上帝,要么投身于上帝要么蔑视上帝,只是上帝,是上帝通过“使自身为选择的对象”而使之真正地成为一个非此即彼,就像面对上帝的沉默一样,绝没有任何他人在场,除了与上帝的交往之外在没有其它交往,非此即彼就是上帝唯一的要求,那就是顺从,无条件的顺从,“如果你不是在一切之中无条件地顺从,那么你就不爱他,如果你不爱他,那么——你就恨他;如果你不是在一切之中无条件地顺从,那么你就不投身于他,或者说,如果你不是无条件地并且在一切之中投身于他,那么你就不投身于他,如果你不投身于他,那么——你就蔑视他。”
但是无条件的顺从却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变得沉默,只有变得沉默才能真正地顺从。飞鸟和百合是无条件顺从的,大自然中的一切都是无条件顺从的,它们是风的唏嘘,是树林的回声,是溪水的潺潺,是夏天的哼吟,是树叶的低语,是草的簌簌,每一个声音都是顺从,都是无条件的顺从,只有这样才能听见上帝。而这种无条件的顺从像沉默一样,也是乌有,“这是无条件的上帝的旨意而绝非其它,而在它不是无条件的上帝的旨意的瞬间,它就停止了存在。”但是百合有被毁灭的可能,那么在被毁灭的命运中,它们如何变得顺从?克尔凯郭尔说,看起来,它们绽开是上帝的意志,是对上帝的顺从,而毁灭会干扰它实现的可能性。但是,和绽开是顺从一样,毁灭也是一种顺从,“它发育得如此完全,它如此丰富而美丽地绽蕾,它如此丰富而美丽地——因为这全过程只是一瞬间——无条件顺从地接受它的毁灭。”绽开是一种瞬间,毁灭是一种瞬间,无条件的顺从就是无条件地达到瞬间,就是无条件地从这一瞬间走向下一个瞬间;还有飞鸟,它有巢穴被毁坏的逆境,更有生命被结束的残酷,但是克尔凯郭尔认为,飞鸟的无条件顺从,它只需要明白一件事:无论是毁坏还是残酷,都是它的工作,“它唯一要做的就是它的工作。”
百合与飞鸟有毁灭的危险,有残酷的命运,但是无条件顺从就是让自己乌有,就是敬畏上帝,就是知道上帝的意志。而人呢?他的不顺从便是对上帝失去耐心,便是显现出模糊的意义,便是给了诱惑机会,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强大的撒旦就会趁虚而入,就会将人引入诱惑,就会捕获人的灵魂——当撒旦出现,“人的罪把分裂置入一个一致性的世界;记住,每一项罪都是不顺从,每一种不顺从都是罪。”非此即彼便被解构了。所以要在无条件顺从中和上帝的意志合一,那么天上的上帝意志便会落到地上,便会发生,便会“不陷于诱惑”,便是幸福,“这无条件的顺从是幸福的无辜,因为上帝与世界不为它们而斗争,善与恶也不会为它们而斗争”,于是福音书上说“一个人不能事奉两个主”,非此即彼带入的是一致性的世界。
福音书上还说:“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既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不为明天的日子操心。”当野地的草今天还在,当飞鸟不为明天操心,这就是克尔凯郭尔第三个演讲的主题:要学习快乐。人当然是希望快乐,需要快乐,但是在快乐的渴望面前,他总是叹息着说“唉”,一个“唉”就是让快乐变成不容易的事,也无法教授快乐。但是百合与飞鸟却是快乐的,它们也会教授人如何快乐,因为它们“既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它们的快乐是快乐本身,它们的快乐是无条件的快乐,这种无条件的、本身的快乐,就是让每一天都是“今天”——克尔凯郭尔认为,只有“在今天”,才是真实在场的:不要为明天以及后天操心,快乐就是无条件的快乐,它和无条件的沉默、无条件的顺从一样,成为一种乌有——当然,那悲伤还是会干扰快乐,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悲伤扔给上帝,无条件地扔给上帝,只有在上帝的“聚集”中,才能无条件地摆脱所有悲伤,才能无条件地达到快乐:“就是说,这是无条件的快乐:崇拜全能;上帝,那全能者,就借助于这全能来承受你的所有悲伤,轻松如同承受乌有。”
学会沉默,学会顺从,学会快乐,这是“原野里的百合与天空中的飞鸟”作为导师对人的意义,而导师之存在,它们通向的是上帝之路,很明显,克尔凯郭尔通过百合与飞鸟的媒介建立的是人和上帝之间的一致性,以右手给出、用右手接受的第一手旨意,这是一种直接性的体现,为什么人和上帝之间要以右手和右手的一致性建立关系?第一个演讲,克尔凯郭尔是对“诗人”说话,第二个演讲的对象则变成了“我的听众”——从诗人到听众,这是怎样一种转变?克尔凯郭尔在1848年4月20日的日记中说,飞鸟和百合,都是“被诗人作为至高的幸运来推荐的东西”,在人的回头中被当成了“那应当向前的人的教师”,这是一种诗歌的直接性体现,但是,诗人慢慢让这种直接性失落了,它成为了“吸引人的、麻醉人的,能够把生命的现实转变为一种东方的梦”的存在,看上去是浪漫主义,但其实失去了本原性,也因此取消了进入现实的直接入口,甚至还造成了人内在的分裂。所以克尔凯郭尔认为,“那诗歌的”应当消失,“在诗歌真正地应当倒地而死的时候,它就应当穿上庄严的礼服”。
诗歌应当消失,让诗歌的浪漫主义取代了直接性的诗人是不是也应该消失?克尔凯郭尔不是让诗人消失,而是在其对面让他看见百合与飞鸟,从而重新进入诗歌的直接性之中,这是一种回归,就像人回到童年一般,克尔凯郭尔说,“诗人是‘永恒’的孩子”——“为了这个目的,你应当开始能够并且想要理解那为孩子准备的词句,这词句是所有的孩子都理解的,而你应当像孩子一样地去理解它:你应当。”回到童年,回到诗歌的直接性之中,回到诗人作为孩子的人格中,而基督教的福音“并且恰恰是永恒之诗歌”。所以一方面,从诗人变成听众,是作为人的一种人格清点,另一方面,三个与上帝有关的演讲,是克尔凯郭尔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使用了“上帝”的标识,他的目标不是指向基督论,而是指向创世神学,指向永恒之诗歌。
它们是“与上帝有关”的,它们是与“人与上帝、与‘作为全能的创造者和无所不在的维护者’的上帝的关系”有关的。换一句话说,它们的目标所指不是基督论的,而是创世神学的。所以在“使自己乌有”的状态中,在无条件的沉默、顺从和快乐中,在向百合与飞鸟的学习中,上帝以右手给出的旨意变成了人以右手接受的东西:“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以无条件的沉默表达,在无条件的顺从中接受,以达到无条件的快乐:
你居留在上帝之中。因为,如果你居留上帝之中,那么不管你活着还是死去,不管在你活着的时候生活对于你是顺利还是艰难,不管你是今天死还是七十年之后死,不管你是死在大海底最深处还是你在空中爆炸:你还是不会出离到上帝之外,你留驻,因而,你在上帝之中对于自己是在场的,所以在你的死日你也仍是“就在今天在天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