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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号:B36·2140825·1108 |
作者:【德】康德 著 |
出版:商务印书馆 |
版本:1960年03月第1版 |
定价:38.00元亚马逊29.10元 |
ISBN:9787100017275 |
页数:583页 |
《纯粹理性批判》被公认为是德国哲学家康德流传最为广泛,最具影响力的著作,同时也是整个西方哲学史上最重要和影响最深远的著作之一。初版于1781年,并于1787年再版的《纯粹理性批判》,常被称做康德的“第一批判”,并与其后的《实践理性批判》和《判断力批判》并称为康德“三大批判”。“斯时理性固推测此等黑暗即矛盾,必起于某种隐藏之误谬,但不能发见之。盖因其使用之原理,超越经验之限界,已不受经验之检讨。”《纯粹理性批判》“是一般所谓哲学或形而上学,专研究知的功能,推求人类知识在什么条件之下才是可能的”,《纯粹理性批判》建立在“物自体”的假设,和《实践理性批判》建立在“神、灵魂不朽和意志自由”的假设上、《判断力批判》建立在“共同感觉力”和“目的”的假设,都是康德在神意安排所见出的目的性上建立一个完整体系。
《纯粹理性批判》:我所可期望者为何?
一切纯粹理性之哲学,其所有最大(或为唯一的)之效用,仅为消极的;盖哲学非用为扩大理性之工具,而仅为制限纯粹理性之训练,且其功效不在发见真理,仅有防免误谬之寻常劳绩耳。
——《纯粹理性之法规》
“怀文以敬”,这是我打开康德的世界,打开《纯粹理性批判》第一页的那个夜晚,对于阅读状态的描述,无法绕开的康德,无法回避的德国古典哲学,无法省略的纯粹理性,当一切以必须的方式被打开的时候,我是不是在接近一种真理?而在“怀文以敬”的预设之后,我说“真正的考验开始了”,考验之意义,在于做好了准备接受阅读的困境,考验之目的,却是为了获得某一种知识,当一切以考验的方式被打开的时候,我是不是把知识当成了终极的真理?
但是,康德却说,哲学不是扩大理性的工具,而是一种限制纯粹理性的训练,而这种训练的方法论也不是为了发现真理,只是要防止谬误的产生,“吾人所有普泛所谓知识之内容,则消极的判断之特有任务,惟在摈除误谬。”谬误是什么?1960年的中译本在2017年的夜晚被打开,谬误仅仅是将形而上学翻译为“玄学”,将知性翻译成“悟性”,将图式翻译成“图形”,把二律背反翻译成“二律背驰”而带来的生疏感?初版于1781年、再版于1787年的文本在远离18世纪古典哲学的现在被阅读时,谬误却是在模糊的概念、生疏的术语,歧义的句子中无法卒读的困顿感?生疏和困顿只是我在以“怀文以敬”的预期中看到自身的差距而已,它不是谬误,而仅仅是缺少那种训练的结果,当训练被阻隔在一种文本的粗浅关照中的时候,不仅真理隔着遥远的距离,连知识也在别处。
如此,只能返回到训练本身,返回到寻找自身谬误本身,返回到哲学的消极意义本身,何为训练,康德很清楚地表示,训练就是强制“拘束及消灭‘违背某种规律之常有倾向’”,它和教化的区别就在于,教化是传授某种技巧,而训练是铲除已有的习惯,所以教化是积极的,是一种启发,而训练是消极的,它是为了看见一种知识——看见知识,意味着要不见不是知识的东西,意味着防止谬误产生,意味着去除不合理的命题,也就是达到知识的还原目的。
怀文以敬,首先就要怀文以看,而在18世纪的康德,同样在一种看见知识的努力中,同样在不见不是知识的道路上,否定之肯定,以及肯定之否定,消极其实就是积极,训练即使启示,消除谬误就是产生有用。而对于那个时代来说,康德利用纯粹理性之哲学,其最大的目的就是批判传统的形而上学,也就是玄学:“玄学之政权,初则在独断论者统治之下而为专制的。”在他看来,玄学由于“妄用之勤劳”,玄学由于不受经验之检讨,玄学由于开始认识本体论世界,它已经使自己“陷于黑暗、混乱及无效用者也”,已经在“不经先行批判纯粹理性”的独断论中成为“一切无信仰”的根源。所以在1781年的初版中,康德指出,批判的主体是“就理性离一切学问所努力寻求之一切知识”,也就是批判是“批判普泛所谓理性之能力而言”,它的目的是“决定普泛所谓玄学之可能与否、乃规定其源流、范围及限界者——凡此种种皆使之与原理相合”,也就是要回归到理性,回归到知识,而这种回归的目的是从传统的形而上学那里建立起现代意义上的形而上学,在1787年的第二版序言中,他更加明确指出,他要“使玄学完全革命化”——“以改变玄学中以往所通行之进行程序,此种企图实为此批判纯粹思辨的理性之主要目的。”在批判中,铲除唯物论、定命论、无神论、无信仰、狂信、迷信等这些普遍有害于公众的东西,以及存在谬误的观念论、怀疑论等等,而唯有在理性“左执原理、右执实验”的双重努力下,才能实现玄学的革命化,才能发现真理,才能找到信仰。
但是在当时情况下,要给理性一个安全的位置,要让理性“进入学问之安全途径”则是艰难异常,因为在他看来,“理性之所论究者,不仅其自身,且又及于其对象。”自身和对象,似乎就是把理性分解为知识的两个方面,一种是“纯为规定此对象及其概念”的知识,这是“左执原理”的理论知识,另一种则是使对象和概念成为“现实”的知识,那就是“右执实验”的实践知识,前者在《纯粹理性批判》里进行了阐述,后者则是《实践理性批判》,而理论知识所构筑的纯粹理性是在其自身上显示出来的,“我之所论究者,惟在理性本身及其纯粹思维;欲得其完备知识,固无须求于外,盖理性及其纯粹思维实在我自身中见及之也。”
在康德的理性体系中,知识就是经验,“吾人所有一切知识始于经验,此不容疑者也。”他认为,经验的产生是这样一种步骤,有对象“激动吾人之感官”,一方面感官自身产生表象,这便有了感性,而另一方面,人在感性之后形成了悟性的活动,把表象连接起来,或者分离出来,“使感性印象之质料成为‘关于对象之知识’,于是便有了经验,而在经验之后便成为了知识,知识觉醒而为活动。所以康德的知识有两个来源,一个是感性,一个是悟性,感性是“有对象授与吾人”,那些与直接的对象相关,或者思维活动直接得到的质料,就是直观,“由感觉与对象相关之直观,名为经验的直观。经验的直观之对象(未规定其内容者)泛称为现象。”悟性则是“对象为吾人所思维”,也就是说,悟性由直观而被思维,然后产生概念,“乃构成吾人一切知识之要素,无直观与之相应之概念,或无概念之直观,皆不能产生知识。”
知识的两个来源,其实也是知识的两个组成部分,在康德看来,感性虽然是提供了直观的杂多,但是它本身不构成知识,只是知识的材料,或者是构成了知识的条件,所以感性只在“先天的表象之限度内”,也就是说,康德认为感性从一开始就属于先验哲学,而先天的感性原理之学,康德命名为“先验感性论”:“第一、须从感性中取去悟性由其概念所思维之一切事物,使感性单独孤立,于是除经验直观以外无一物留存。第二、吾人又须从经验直观中取去属于感觉之一切事物,于是除感性所能先天的唯一提供之纯粹直观及现象之纯然方式以外,无一物存留。”所以最后先验感性论中的先天知识原理就剩下空间和时间。
空间是“存于一切外的直观根底中之必然的先天表象”,空间是一种纯粹直观,空间是“非由外的经验引来之经验的概念”;时间是“存于一切直观根底中之必然的表象”,时间是“感性直观之纯粹方式”,时间是“非自任何经验引来之经验的概念”。所以在先验感性论中,“时间与空间,合而言之,为一切感性直观之纯粹方式,而使先天的综合命题所以可能者。”把时间和空间通过先验感性论指出其本质,一方面证明所有的直观都是现象之表象,而直观之所以发生,在于建立某种关系,“且若除去主观,或仅又除去普泛所谓感官之主观的性质,则空间与时间中所有对象之全部性质及一切关系,乃至空间与时间本身,皆将因而消灭。”而这也为感性和悟性,直观的材料和先验的范畴之间建立想象力的图式,也奠定了基础,也就是说,先验感性论所要解决的是关于先天的综合判断的可能性为题,“在先天的判断中,吾人欲超越所与概念以外时,唯有在先天的直观中,吾人始能到达一概念中所不能发见而确能在“与概念相应之直观”中先天的发见之,且又能综合的与概念相联结之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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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他出生,他思考,他死亡 |
在感性之外的是悟性,当对象授予人,人从而产生思维,产生概念,这便是悟性,“感性则无对象能授与吾人,无悟性则无对象能为吾人所思维。无内容之思维成为空虚,无概念之直观,则成为盲目。”关于感性的规律学问是感性论,而关于悟性的规律学问则是逻辑。康德认为,悟性是一种思维能力,而思维则是一种判断能力,判断的思维机能氛围四类,判断之量、判断之质、判断之关系,以及判断的形相。悟性是知识的能力,而悟性所产生的是范畴,范畴和感性无关,“范畴除对经验之对象以外,在知识中别无其他应用之途”,范畴具有实体性,因果性等特征,在康德看来,范畴不是知识“思维自动所得之先天的第一原理”,也不是来自经验,而是造物主在人的存在最初移植到人的内部的“思维之主观的倾向”,它的意义是造物主为了与“经验所依据以进行之自然法则”和谐以致的一种预定。也就是说,一起感性直观从属于范畴,范畴是唯一将感性直观统摄在意识之中的条件。
感性是直观的杂多,是组成知识的材料,悟性是知识的能力,那么感性和悟性如何被统摄?或者说,如何将感性和悟性连接在一起形成判断而成为知识?康德认为,想象力具有感性和悟性之间的中介性能力,“想象力关评其智性的综合之统一,则依据悟性,关于其感知之杂多,则依据感性。”想象力连接感性和悟性,连接直观的材料和先验的范畴,而想象力通过图型(即图示)来完成这种统摄,图式是产生图像的规则和程序,它使得范畴用于现象之上,它将感念的普遍化和图像的特殊性结合起来,也就是沟通了感性和悟性,“图式无非是按照规则的先天时间规定而已”,所以在图式的规则下,在想象力的统摄下,知识将感性和悟性结合在一起。
感性和悟性是知识的两个来源,只有将直观的材料和先验的范畴在图式中以想象力统摄连接起来,才能形成知识,但是范畴不是知识,范畴只有用在经验性知识的可能性上,那种只是叫做经验,也就是说,“范畴除对经验之对象以外,在知识中别无其他应用之途”,而在经验等于知识中,范畴只用于经验的可能对象,也就规定了理性的界限,它只能对感官有效,只在经验的可能对象中。也就是说,当传统的形而上学指出,世界分为现象世界和本体世界的时候,康德却给了他们当头一棒,因为在他看来,知识就是经验,就是世界给我们的那个样子,我们根本没有超经验的只是,也无法认识事物的本质,也就是说,我们对于所谓的上帝等本体论的东西一无所知,世界只是现象,知识只是经验。
感性和悟性构成了知识的来源,感性提供了直观的杂多,悟性将现象统一,而理性则是“在原理下保持悟性规律之统一之能力”,也就是说,悟性是一种把感性材料综合起来的局部性能力,而理性则是连接各种远离的能力,构成了整体性,“理性在推理中努力使由悟性所得之种种杂多知识,规约至最小数目之原理(普遍的条件),由是以达其中之最高可能的统一。”也正是由于这种构建整体性的最高可能的统一,理性为了从整体上把握世界,它就具有一种跨越经验的红线的欲望,去寻找那个统一的最终根据,而范畴只能用于可能的经验,也就是说,理性的跨越就会产生错误,而这个错误,康德命名为陷入到“先验幻相”之中:“以真理与误谬以及引入误谬之幻相,唯在判断中发见己之,即唯在对象与悟性之关系中发见之。”
理性连接整体性,这是理性的理念,理念构造和安排我们对世界的反思,给整个经验提供秩序,虽然理性不提供给我们知识,但是它发挥发挥了调节性的功能,让我们看见了“自然的秩序之表象”,这是理念的积极功能。但是正是由于理性的跨越性欲望,使得它在经验以外陷入到先验幻相中,从而在消极意义上产生了谬误,产生了二律背反,而这些二律背反的就是一种无条件整体的陈述——不管是先验理念关于世界有无时间和空间的起始,还是符合实体是否由单纯部分构成,不管有无自由,还是有无绝对必然的存在,四个命题各自在“无条件的整体之陈述”中走向了背反,而这种背反就是因为理性的理念跨越了经验,“当理性应用于现象之客观的综合时,不问其如何努力建立其不受条件制限之统一原理,且即有伟大(虽属幻相)成就之表面现象,亦立即陷入其所不得不陷入之矛盾中,以终止其任何此种僭妄主张。”所以康德认为,“理性在其概念中专注意于感性世界中之条件总体及考虑理性在此方面对于条件能获得如何满足时,吾人之理念立为先验的宇宙论的。”
理性无法越过经验而形成知识,所以康德把本体世界看成是一个不可知的世界,关于上帝,关于不朽的灵魂,关于作为整体的世界,都是“关于神之存在宇宙论”,再他看来,证明它们只是“纯自概念所推论之本体论的证明”,从概念而推论本体,是一种没有理性的悬空状态,当然更不是知识,它是先验的,“皆在经验的原理之外所尝试者。”所以这种证明无法达到任何神学的意义,但是在康德看来,要走出先验幻想,就是要进行对知识内容进行纯粹理性的训练,在摈除误谬中让知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故一切人类知识以直观始,由直观进至概念,而终于理念。”这是康德的知识体系,而这个知识体系其实也只是在理论知识里,而康德一开始就把知识分为理论知识和实践知识,在摈除误谬的基础上,康德终于开始了自己的实践之路,“我之所谓‘实践的’乃指由自由所可能之一切事物。”有无自由曾经是二律背反的其中一个命题,在无条件整体之陈述中,自由问题是先验幻想中出现的二律背反,但是康德寻找自由的目的不是在知识认识上给自由一种名分,而是要将自由变成实践理性的一个重要方面,也就是意志自由的可能性问题,而意志自由所关联的是理性思辨的终极目标,它有三个命题,除了意志自由,另外两个则是灵魂不灭和神之存在,“故此三基本命题,如绝非知识所必需,而吾人之理性仍坚强推崇于吾人之前,则其重要所在,适言之,自必仅在实践的方面。”
所以康德的理性实际上关心的问题是三个:第一是:“我所能知者为何?”这是纯为思辨的问题,第二是“我所应为者为何?”这是实践的问题,而第三个则是“我所可期望者为何?”这既是实践的妈也是理论的问题,“即实践的事项仅用为引导吾人到达解决理论问题之线索,当此种线索觅得以后,则以之解决思辨的问题。”三个问题构建了康德纯粹理性之“建筑术”,而在建筑术之外,则是为人类理性立法,而这也是哲学的意义所在:自然与自由,自然哲学,论究的是所有之事物,道德哲学,论究的是应有之事物,前者是纯粹哲学,后者为经验哲学,而在其中的纯粹理性之哲学,就是康德为之革命化的形而上学,“此乃就理性所有一切纯粹先天的知识,研讨理性之能力,名为批判,或为纯粹理性之体系,即“在系统的联结中,展示自纯粹理性所发生之哲学的知识之全体”(不问真与伪)之学问”。
完成了玄学的革命化使命,对于康德来说,实践理性已经开始上路,而这样的上路正是康德追求意志自由的新起点。当康德在传统的形而上学身体上画出一个口子,它是为了把对于经验的迷信送入坟墓,更是要把上帝本体推入悬崖,就像海涅所评价的那样:“到此为止康德扮演了一个铁面无私的哲学家。他袭击了天国,杀死了天国全体守备部队。这个世界的最高主宰——上帝,未经证明便倒在了血泊当中,现在再也无所谓什么大慈大悲了,无所谓什么天父的恩典,无所谓今生受苦来世善报了,灵魂不死已经到了弥留的瞬间,发出阵阵的喘息和呻吟……”但是但是在知识之外,在经验之外,康德却又指出了一条有着意志自由,有着上帝,有着灵魂不灭的实践之路,“我不得不悬置知识,以便给信仰腾出位置”,善良的康德或者正是在理想的道德意义上命名了上帝,而这个上帝不在神学意义上,不在二元论的本体世界里,它仅仅是一种实践理性的信仰,是给贴身的仆人老兰培那样的“悲伤的旁观者”一种幸福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