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1-06 红线外的南方

学校继续停课的短信是昨天下午发来的，短信上说：“接教育局通知，因雨雪天气影响，考虑道路结冰，通行仍受到影响，为确保安全，1月6日继续停课一天。”得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自然是小五，甚至他取消了睡懒觉的“福利”，早上要和我一起来单位，到食堂吃早饭是目的之一，另外还想看看那天堆的雪人是不是还在。

雪是昨天基本上停歇了，停开了一天的车也正式启用了，今天出行，虽然路上还有些积雪，但是对出行基本无大碍。所以关于短信上关于“道路结冰，通行仍受影响”的停课原因还是持保留意见。连续两天停课，这是小五上小学之后的第二次，两年前，即将迎来期末考试的小五第一次感受了雨雪天气带来的“好处”，甚至期末考试一直推迟到了第二个学期开学。因天气原因停课，这种暂时性的政策在我们小时候基本上没有“享受”过，那时的大雪天甚至比现在还要恶劣，即使漫天飘雪道路被封，也还是照常去学校照常上课照常考试，雷打不动的教学秩序似乎也只有那个缺少意外的时代坚持着。

雨雪的恶劣程度并不是停课的唯一理由。两个时代当然有不同的时代需求，在小五的小学时代，或许更多会有人性化考虑，而在更多意义上是为了那些道路状况更为恶劣的山区孩子。据说，这次停课是杭州教育局开会研究决定的，既然是开会研究，那一定不是一个有着严格标准的政策，恶劣天气学校要不要停课，唯一的衡量标准是天气状况，管理层的出发点是：一旦天气状况严重影响了学生正常上下学，影响了交通就要停课。关键的信息来源有两个，一是抗雪防冻指挥部，另一个是气象部门。“当抗雪防冻指挥部发出二级预警时，经研究决定后，全市学校就要停课了。”二级预警是个什么概念？就是下大雪。三级预警是下中雪，四级预警是下小雪，一级预警是大到暴雪。

两年前的预警是一级预警，而那次的雨雪量也大大多于今年这次，所以这样的标准还有很多认为的决定因素，甚至有一定的随机性。其实并不是不赞同这样的人性化方案，而是在这种涉及到大群体的通知出台之前，应该有一个可以操作的标准，而现在不仅没有国家标准，也没有省里、市里的地区标准，没有标准不成方圆，停课的政策性缺失一定是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一条线，或许也能“读懂中国”

在南方，每年的大雪天不多，造成恶劣影响的更少，但并不是说在这样的现实面前就可以随机做出决定。这或许是有关南方的一个议题。当然，在冬季，对于南方来说，还有一个更现实更具争议的议题是：南方要不要供暖？这场供暖的“南北之争”这两年愈演愈烈，在中国，有一条南北供暖线。上世纪五十年代，由于当时“能源奇缺”，周恩来总理亲自主导以秦岭、淮河为界，划定北方集中供暖区，即：累年日平均气温稳定低于或等于5℃的日数大于或等于90天被界定为集中供暖的地区，主要包括华北、东北、西北等地区，而此线以南地区一律不集中供暖。

其实，抛却能源问题，南方和北方对于冷也并非是温度这一条杠杠，就人体感受来说，气温跟温度也并非同一概念，湿度等因素也是非常关键的因素，南方地区平均湿度达70%北方仅20%，而湿度每增加10%温度则降低1度。在这种湿冷的天气下，其实南方更能感受到冬天的严寒。所以在最近几年，贵阳，湖南、湖北、江西、江苏等地的人大代表、政协委员频频提出要求供暖线南移的议案、提案。2012年全国两会上，全国政协委员张晓梅认为，长江流域的江、浙、沪、鄂、皖、赣、黔、滇、渝、川及相邻区域人口有四五亿之众，国民生产总值占全国的五分之二强，国家应该将公共供暖向南方地区延伸。在其看来，此举至少有四大好处：供热暖心、拉动内需、增加就业、节能减排。“解放初期，国家制定秦岭淮河供暖线，从当时经济发展水平考虑是合理的。改革开放三十多年，国力增强，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南方部分城市提出集中供暖的要求也是正当的。”张晓梅在提案中称。

而有些地区也已经开始吃螃蟹，“南方地区室内温度低，当然需要采暖，这毋庸置疑。”中国建筑科学研究院建筑环境与节能研究院院长徐伟说，但问题在于有无必要搞集中供暖，“美国、加拿大等发达国家和我们同纬度的地区，供暖也大都是分散的而不是集中的。”所以，是捍卫60年前制定的供暖红线，还是顺应数亿人呼声，力推南方集中供暖？这需要严格的科学论证。

科学的论证，只是一个期许。是的，这是南方的冬天，一样的严寒一样的冰冷，大雪、停课，以及悬置的政策，像是某年开始的梦，而那条红线还在。在人为划分的线外，南方之梦往往呈现出边缘性的特点，或者说，更具有争议性特点。从南方的现实“读懂中国”似乎也只是一种文本意义上的假想，“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或者“愿新年的阳光照亮你的梦想”？但都是像“大禹治水”一样，只在几千年的“模糊”定义中，那个梦只是路出了点冰山一角，却也是被删除的命运。但是梦终归是梦，即使走过“雄关漫道真如铁”的昨天，即使跨越“人间正道是沧桑”的今天，即使“中国梦”正指引当代中国向着“长风破浪会有时”的明天迈进，那也会还一个遥远的梦，一个“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的期望而已。

安吉拉·卡特在《焚舟纪》里说：“靠不住的南方，你以为这里没有冬天，但是你忘记自己身上就带着冬天。”南方的冬天，继续在没有暖气的争议中，继续在未被融化的冰柱里。是的，《供暖线上的“南北之战”》只是刊登在2012年12年21的报纸上，而那份报纸也只是在更具象征意义的南方存在，遥远，一年前，以及不在我们手上。晚上，我和小五在楼下的墙上，狠狠敲进去四枚钉子，将一只报箱固定住。这是平生第一次订阅报纸，但不是《南方周末》，是可以阅读的《钱江晚报》。尖利的钉子深入白色的墙内，像一个事件，只有墙一闪而过的疼痛，但没有更多的张扬。

雪估计还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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