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1-06 《公寓》:我只是回到了死亡现场

公寓是一个房间,还是一个家?是一个房间,他可以进入,也可以退出,或者完全离开,选择另一个房间;是一个家,他可以遇见自己的爱人和亲人,可以感受到温暖和幸福。可是,公寓不是一个逗留的房间,不是有着归宿感的家,公寓是混乱的现场,是破坏的现场,而最后也是走向自我终点的一个死亡现场。

原本就是封闭的,就是孤寂的,房间里其实空空荡荡,有一张桌子,有一张床,有一面镜子,有四面的墙,墙上挂着照片,墙上装着水龙头,天花板上还有吊灯。这是一间公寓房子里的物品,它们是静止的物,是没有感情的物,也是不被利用的物,而唯一激活它们的是人。所以那一个人出现了,那一个人进入了,那一个人开始生活。但是进入作为人对物的激活,同样也是一种干预。他打开了门,他坐在桌子前,他拿起了勺子,他在镜子里照见了自己,或者他在困顿中睡在了那张床上,如此种种,都是人赋予了这间公寓房间活着的意义,而正是因为人的到来,开始了一种破坏,一种混乱。

打开门的时候,门上的把手被折断了;点火柴打开灶头的时候,里面却是冲出来的水;爬上凳子,凳子忽然就矮了下来;拿起勺子喝汤,勺子却是漏的……所有的物不是在人的使用中体现它们的价值,反而呈现出它们“无用”的一面,而无用或者也是进入的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状态。而无用根本不是公寓生活的终点,在无用之后是混乱,是破坏,是陷入的恐惧。那墙上的画为什么是歪的,画里的女人为什么破了脸和身体?那头顶上的吊灯为什么会摇晃?那满是漏洞的勺子为什么在墙上消失不见了?

: 杨·史云梅耶
编剧: 杨·史云梅耶
主演: Ivan Kraus / 乔拉·赫兹
类型: 动画 / 短片 / 奇幻
制片国家/地区: 捷克斯洛伐克
语言: 捷克语
片长: 12分钟

这些破坏,这些消失,这些混乱,并不在他认知范围之内,所以公寓对他来说是未知的,而未知的最大不安是要消灭他作为一个人的生存方式。他坐下来吃东西,那勺子里盛不下一点汤,于是气愤地扔了,可是却打到了墙上,他起身,击打墙体,墙体破了一个洞,一只机械手从外面伸了进来,狠狠地揍他的脸;要吃鸡蛋,鸡蛋下面的垫碗却无故破了,掉下来砸痛了他的脚,又是愤怒地扔了鸡蛋,不想鸡蛋又撞在墙上不见了,伸手去寻找,却不想整个手都被墙壁咬住了;喝汤,整个脸都浸在了汤里;拿洗脸盆,洗脸盆又无缘无故破碎了;用叉子叉面包,叉子又断了……

混乱在继续,破坏在发生,而随着破坏的升级,他几乎整个人都陷入到慌乱之中,而公寓似乎成为一个吃人的现场。他的手被墙壁咬住,墙壁变成了敌人,他用勺子不停地挖,甚至将整个墙体都破坏了;他困顿的时候想睡在床上休息,没想到整张床都开始腐烂,变成了粉末,最终将他整个人都埋在里面;他起身,不想裤子被钉子勾住,脱掉了裤子,衣服又被挂住……这是物的世界对他的侵袭,甚至他自己作为一个人,反而变得被动,反而无力挣脱。

《公寓》电影海报

这是一种丧失自我的命运,没有工具,他陷在无法自拔的困境里,没有办法,他倒退到受害者的位置,而取消了人的意义,在他打开橱柜的时候,却出来一只狗,狗吃了他的食物,喝了他的汤,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力感笼罩着他,他被一只狗取代了主人的地位,即使重新将狗关进橱柜,他也无法在成为这个房间的主人,在无法控制这些原本静止的物。

所以对于这样一个孤立的人来说,进入不是控制,而是被控制。被动状态其实是他进入公寓早已被设定的状态,当他在外面的时候,眼前都是那白色的箭头,箭头向前,是引领着他走近公寓,引领着他最终走进房间,一个一个箭头,一步一步向前,箭头是他寻找的方向,箭头也是他进入现场的命令,那么谁画出了箭头?谁下达了命令?他又为何顺着箭头进入房间,进入到一个混乱的现场?他之外是另一个人,一个控制他的人,一个建立规则的人,一个把他带向无用和破坏世界的人。

但是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在一个只有他进入的公寓里,他其实走到了无法离开的地方,一开始进入公寓的时候,那些门是被缝制了起来,他几乎是用爬行的方式进入其中,这是被控制的身体姿势,而当他进入其中直起身来的时候,照见镜子竟揉了揉眼睛,似乎预示着他不认识自己,而即使擦了眼睛,看见的也是一个镜像里的自己。而在一个人的公寓房间里,他面对出现的种种混乱,丝毫找不到办法,而那些门全部被关的严严实实,他使劲扳弄门扳手,扳手却掉了;他敲击墙,墙外伸出了痛击他的机械手。

但终于出现了他之外的一个人,一个戴着礼帽,抱着公鸡的人,一个可以自由出入公寓的人,一个给了他一把斧头的人。他在他面前,面带微笑,他在他面前,带来希望,他在他面前,提供了方法。那个人仿佛是上帝,而他似乎在上帝面前,找到了离开的理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于是在“上帝”离开之后,他用斧头用力砍那些无法打开的门,对于他来说,打开门意味着可以出去,可以离开,可以不被白色的箭头所左右,可以寻找属于自己的自由。

终于,门被打开了,门框倒了下来,可是站在倒下的门框里,他忽然发现门后面根本不是外面的自由世界,而是另一堵墙,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横亘在他面前。上面是各种的符号,是不同的名字,而旁边还有一支可以书写的笔,而在这些符号里,存在着一个黑色的箭头——不是白色的箭头,不是进入的方向,黑色箭头是另一种方向,另一种存在,另一种归宿。石碑一样的墙,他人留下的名字和符号,以及不是白色的黑色箭头,他困在无法逃离的房间里,那一扇虚构的门不是让他离开,而是让他永远留在这里。

门的后面是石碑,石碑上写着名字,所以石碑像是墓碑,自己被自己题写,自己给自己安葬,所以引领他的人把他带向无法离开的现场,“上帝”把他带向最后的归宿,而他自己命名的死亡,则是最后对于困境的摆脱,“JOSEF……”的名字终于写在了上面,就像人生的最后一句告白:我曾经带着名字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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