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2-06 忐忑的“行为主义”

盘子里的菜被我吃了个精光，那最后吃进去的辣椒却辣得我直打噎，在“光盘光荣”的环保倡议和别人的目光监督下，终于以一种牺牲食欲的方式完成了使命。当然，对于食欲的过度放纵和压制都可能是一件悲催的事，想吃多少和能吃多少，其实有时候并不能划绝对的等号，所以在一片“光盘”行动中，参与并且努力舔食剩下的残羹，便有可能只是一场形式大于内容的“行为艺术”。

但对于被称为“中国首善”的陈光标来说，或许不是行为艺术可以简单概括了，2月4日下午，陈光标在微博上发布消息称，自己将申请改名为“陈光盘”：“以此号召大家节约粮食，春节、婚礼等不放鞭炮，可放电子炮。节约用水，节约用电。”而在2月3日晚6点，陈光标就到所辖派出所南京市江宁开发区派出所户籍室递交改名申请。陈光标是否真能遂人心愿改名为“陈光盘”不得而知，而对于这位一直站在中国慈善最前沿的企业家来说，改名只是他理想行为的一部分。这位被国务院总理温家宝称为“有良知、有感情、心系灾区的企业家”，近几年一直在慈善的道路上勇敢实践，在博得赞誉的同时也引起了更多的诟病。

2011年9月22日是“中国城市无车日”，陈光标在公司内砸掉奔驰车，并将新购自行车发给员工，率百名员工骑自行车上路，并承诺给骑单车上班的员工发放补贴；2011年9月25日19点，陈光标在贵州毕节政府广场举办了主题为“一路慈善一路歌”的慈善演唱会，并现场向观众派发3000头的猪羊，捐赠的100台农用拖拉机则由当地政府统一分配；2012年3月5日学雷锋纪念日，陈光标专门拍了一组身穿军大衣、头戴绿军帽、手持冲锋枪的照片，他说，这是为了传承一种雷锋的精神；2012年8月11日，陈光标不但举起锤子砸电动车，而且透露，自己于9月17日将在北上广设立流动专卖店售卖新鲜空气，每瓶售价4元至5元；2012年10月10日，陈光标在南京举行以旧车换新车仪式，对因钓鱼岛争端被砸的日系私家车以旧换新；2013年1月25日晚，陈光标率领其公司40名员工来到南京街头一饭店吃剩饭剩菜。在出发前，陈光标不仅给员工开了“动员大会”，还给每个员工发了一双筷子，并强调：“说百遍不如做一遍”。

慈善行为举不胜举，而在改名一事上，陈光标也早就有了伟大的计划，2009年，陈光标就曾把老婆孩子的名字分别改成张绿色和陈环保。如果这回改名成功，那么一个完全具有符号意义的家族就将诞生，它将消解中国文化里“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机械坚守。

但，回过头来想想，这改名是不是欠慎重欠稳妥甚至欠艺术？陈光标而为陈光盘或者也不是实践简单的“从自我做起”的环保理念，陈光标说过一句话：“像我的名字一样，立志做中国慈善事业的光荣榜样和道德标杆。”也就是说，在做慈善事业的道路上，陈光标早就赋予了自己名字的意义，“光荣榜样”和“道德标杆”的阐释也符合陈光标的自我解读，但是为什么现在又要改名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这种朝令夕改的随意行为是不是就如他自己所说是一种高调做善事？设想一下，如果接下来还有另外的慈善事业，陈光标是不是还会牺牲自己，不断地改名？

陈光标是否是一个物化的符号？

妖魔化的龚琳娜

不断地改名，其行为本身已经超越了名字的意义，而这也并非是真正的高调做慈善，和砸奔驰车、慈善演唱会、拍雷锋照、吃剩菜等行为，或许有启示意义，也有榜样力量，但这些行为更多是一种对正常逻辑和情商的挑战、挑逗和挑衅，或者是在用一种个人的资产成本消费人们的正常思维，娱乐气息太过于浓厚。而无独有偶，与砸钱做慈善的陈光标一样在挑战、挑逗和挑衅智商和情商的，还有因《忐忑》神曲而走红的龚琳娜。

就在陈光标发布要改名的微博的同一天，龚琳娜新作《金箍棒》亮相芒果台小年夜春晚后，这首以孙悟空金箍棒为主要内容的歌曲直接承袭了最初的《忐忑》，以及芒果台跨年晚会的《法海，你不懂爱》有“异曲同工”的味道，继“法海你不懂爱，雷峰塔会掉下来……”的雷人歌词之后，在这首歌曲里再次出现了“神曲”：“金箍棒，棒嗒咯棒嗒咯嗒咯一个棒嗒咯棒嗒咯嗒咯吧咯滴个棒。”而不仅是歌词，在整体舞台效果上，也是用尽心思，丈夫老锣的唐僧扮相唱着《only you》，穿插猪八戒拉手风琴，唐僧敲锣，让观众再一次感受到了“毁三观”的病毒威力。很多网友笑称：“龚丽娜的造型不是孙悟空，明明是穆桂英嘛。”更有观众大呼：“感觉被猴哥打了一顿。”

面对网友的吐槽及同行的批评，龚琳娜称大家开心就好，对于“病毒式营销”，龚琳娜解释说：“其实唱歌最高的境界是忘记技巧，忘记什么是歌，但记得什么是曲，这也是老锣追求的创作方向。”要让听过的人在脑子里记住曲子，这是龚琳娜夫妇的艺术追求目标，而这种追求和陈光标一样，是所谓的“高调”，高调当然要挑战习惯，挑逗神经，挑衅底线，法海和白素贞，孙悟空和唐僧，这也仅仅是两个在中国人心中根深蒂固的艺术形象，而在龚琳娜夫妇那里，完全被解构了，而最关键的是，这种解构并没有带来建构，是恶搞，是破坏，是碎了一地的节操：

龚琳娜从《忐忑》，到《法海，你不懂爱》和如今的《金箍棒》，用21世纪最惊艳的艺术家行为上串下跳为全国热爱围观、渴望笑料的观众，一次次送上了盛世礼物。它们确切地说是用了歌曲的外在包装形式，实现了颠覆和癫狂交织在一起的喜感。被议论成为话题，被模仿成为笑料，都是题中之意。

所以高调的真实意义便是用行为打天下，用行为制造行为，不管是什么方式方法，只要是行为本身，只要能颠覆和癫狂，只要有腺体分泌，那么行为就会变得非日常化、变得反常、变得陌生化，从而取得最大的传播效果。其实，陈光标的高调慈善的确为环保、慈善等事业做了一些事，或者龚琳娜也在艺术探索的道路上曲线前进，但是他们却在用行为毁掉了行为本身的意义，他们做的不是行为艺术，是一种行为至上的“行为主义”，“光盘”不是环保和节俭的倡议，而是一个人在户籍本上的可能名字；“神曲”也不是虐心的观众对艺术颠覆的褒扬，而是对制造试听污染“忐忑”的一次妖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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