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2-06 《焦点新闻Z》:不死的正义,与黑幕
他们身上戴着象征荣耀和地位的勋章,他们手上握着控制国家和人民的权力,他们是警察局长,是将军,是高官,但是在拿着照相机的记者面前,他们恼怒追打,在调查事件的法官面前,他们无所遁形,当被指控为蓄意谋杀参议院制造政治迫害时,他们更像走投无路的丧家犬,出门时气急败坏地竟走错了门,在无可论如何也无法打开的情况下乖乖面对曝光他们的镜头。这是被讽刺的嘴脸,但是即使是最后被定罪的宣判,对于这个国家来说,意味着民主?意味着自由?意味着所有真相大白于天下?
参议员Z被袭最终变成了一件政治迫害事件,随着真相浮出水面,那些高官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但是当他们的罪恶在电视台曝光并被最后宣判之后,这并非是最后的结局,即使政府垮台,极端分子受到惩罚,也只是另一种政治黑幕的开启,随着军人集团最终政变成功,这个案件最后被彻底翻案,这些被判刑的高官被从轻处决,而另一方面,曾经参与集会组织的反对党代表或身亡,或判刑,或流放。这是政治变革和权力斗争开启的黑暗时代,胜利或者失败,并无关真相,只关乎权力。
而在反转的世界里,当真相缺失,最后留下的无非是一段以焦点新闻的形式出现的历史讽刺剧:那个用手中的照相机揭露事件真相的记者,播报了几位高管和被政府利用的极端反动组织人员的下场之后,自己却因为披露政府机要而最终被问罪——曾经他坐在电视新闻的镜头前,以旁观者的身份播报焦点新闻,而现在他成为了焦点新闻的主角,被另一个女播音员播报。这是极具讽刺的一幕,这不是一次简单的更替,而变成了命运的反转,在这个处处充满焦点新闻的国家里,每个人都可能被卷入其中,而成为真相之外的“犯人”。
| 导演: 科斯塔-加夫拉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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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反对派议员Z,他是和平运动领袖,是奥林匹克冠军,是医学博士,但最重要的身份是集会演讲的主角,他坐飞机匆匆赶来,却被告知已经被政府批准、受警察保护的集会却遇到了难题,寻找礼堂却无人租给他们,理由是没有拿到“文件”,而在政府的推荐下,那个所谓的礼堂只在街的对面,只能坐200个人,甚至他们建议取消集会,“上床睡觉或者去看芭蕾舞。”而Z其实早就知道,这无非是当权者的一种伎俩,从他下飞机的时候就被人跟踪,美其名曰是“保护”;在集会传单散发的地方,几个地痞流氓却用棍子击打组织者;在集会当晚,Z通过人群时,却被叫嚣“这是个陷阱”的人打中了头部。
忍者疼痛,Z终于走进了已经被挤满了礼堂,“他们是受政府利用的极端主义,我们需要的是真相,需要的是民主,解决问题不能看炸弹,但是现在你们的每个人的头上都悬着炸药……”演讲同过街上的广播被播放出去,这是第一次形成的焦点新闻,即使有干扰,有阻力,甚至有外面拿着棍子的极端分子,但至少演讲如期举行。但是当Z制造焦点新闻之后,危险也随之而来,当演讲结束,Z和反对派人员走出礼堂的时候,那些在外面维持秩序的警察却并不给他提供保护,甚至警察局长躲避在一边,所以当Z被一辆疾驰而来的三轮车撞到并被击中头部倒地的时候,警察也装装样子把他送上了旁边警察局一辆早就准备好的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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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点新闻Z》电影海报 |
而所谓的紧急救治,也是一场阴谋,司机慢慢吞吞,并以前面修路为由绕远路而行,在行驶过程中甚至还和另一辆车相撞,而在车上的Z已经血流不止,最后被动到医院时已经昏迷不醒,最后虽然请来了英国最好的医生,但是在三次大手术之后Z还是死去了。对于Z的死亡,政府只是在“抓获”三轮车司机之后得出结论:是车祸致使,也就是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但是从集会演讲到结束后倒地,再到送医过程中,都存在着诸多的疑点,而对于这些疑点的调查,并不是政府部门,而是一个年轻的记者,和一个新来的检察官。
记者几乎拍下了当晚集会和冲突的照片,而作为Z的崇拜者,他并非只是支持反对派对于民主权力的争取,更在于通过努力寻求事件的真相。他深入医院,寻找目击证人,采访Z的妻子,甚至冒着危险寻找三轮车上的另一个凶手;而检察官,通过医生深入了解Z致死的主因,而从医生的口中得知,Z并非是被三轮车撞到,而是头部被重物击中,随后脑壳破裂,脑部受损,也就是说,这不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而是蓄意谋杀。
而在记者和检察官之外,还有那一名证人,他曾经在运货的司机雅各的口中得知他在那天晚上“要干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就是去杀一个人,而在之后的报纸上,他果然看到了参议院Z的死亡消息,作为证人,他准备向检察官提供证据,而这种检举行为对于一个只喜欢足球的人来说,似乎也是单纯的,但是当母亲劝阻,妹妹反对的时候,却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对于一个普通市民来说,揭露罪犯是最基本的准则,也正是由于他的检举揭发,从而带出了许多重要的线索。
他在向检察官提供证据线索的路上被人打伤,送到了由警察严密把守的医院,在医院里记者发现有人拿着棍子偷偷接近他,最后发现他就是那个和雅各一起开三轮车出现在集会现场的雅哥,而检察官通过对他的调查发现,他有着重大的嫌疑,“我怀疑你是一个共产党员。”检察官一句话让雅哥显出了原形,情急之下他辩解说不是共产党员,而是反共组织CROC的成员,并且交代了该组织的活动情况。记者顺藤摸瓜,又通过制作假护照提供给该组织核心人员认识了更多的组织成员,而这些人都在那晚的集会中参与了打斗,而幕后的指示是一位“大人物”,也就是说,他们只是行事的所谓“极端组织成员”,真正的幕后人物就是政府高官。
真相一步步揭露出来,其实这本身就是那些政府高官一手策划和制造的政治阴谋,“要使用你们的权力,预防意识形态的病毒和霉菌,这个国家已经被染上了天花,必须予以清除。”所以他们阻扰反对派的集会和演讲,并以各种利益引诱使得CROC的成员参与闹事,尤其是雅各和雅哥用木棍击中了Z的头部,最后又故意延时将他送往医院,致使他最后死去。彻头彻尾的阴谋,需要的是手中的权力,需要的是利诱的手段,更需要掩盖的各种谎言。
他们设计了雅各和雅哥在当晚喝酒的证明,然后又将雅哥偷偷转到医院,对被打伤的那名证人进行偷袭,然后到受伤的证人面前,说他是自己摔倒的,并威胁他如果作伪证将被关进监狱,而且证人的亲戚很多在政府部门工作,不合作的话都会丢掉工作,甚至他们把他称作癫痫病患者。但是一个只喜欢足球的人,却并没有被吓到,反而向记者、向检察官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同时通过他们的努力,发现了更多政府高官操纵事件的真相。
记者、检察官和普通市民,似乎组成了揭露真相的三股力量,记者影响舆论,检察官行使司法权,普通市民作为最底层群众,是对于公民权利基本诉求的一种表达。而相比于他们,那些高官的嘴脸就暴露无遗,他们极力掩盖真相,他们不断制造谎言,他们利用手中权力,以利诱、打压、威胁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这善与恶,民主和专制,真相与谎言的较量并非是势均力敌的,那个证人被打击被威胁,而检察官也被检查总管所训斥:“你想成为英雄?你这是在使我们的国家蒙羞。”检查总管甚至只把警察的所为叫做失职,并且只列入行政问题处理。
这无疑是一种政治上的打压,无疑是黑幕下的谎言,而其实在“政治是一堆垃圾”的社会里,那些陷在政治漩涡的人也总是和真相保持着距离,Z作为一个反对派的核心人物,他在演讲中提到要建立一个民主的社会,但是在自己的私生活里,似乎也陷在某种谎言里,看到街头假发店女子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那个不是妻子的女人,Z和他的妻子似乎正在经历着一场婚姻危机,当Z被袭之后,深夜响起的电话总是让他的妻子感到惊恐,因为曾经就在他们的婚姻生活中响起这样的铃声。在她去医院看望受伤的Z,在她最后得知Z的死亡,其实一直被某种不安和恐惧劫持着,甚至她早就知道Z会有这样的一天,那个被窃听的电话里就说过:“他们终于下手了。”
无处不在的阴谋,无处不在的谎言,无处不在的迫害,而一个只喜欢足球的市民,一个用照相机走进真相的记者,一个“你是你自己良知的主人”的检察官,只是微弱的力量,在权力和体制面前,其实是无力的,甚至也只是一个牺牲品而已,他们用良心、正义和道德,无限接近了单个事件的真相,但是在指控谋杀、被判入狱之后,一切无非是另一个阴谋的开始,一切无非是另一次焦点新闻的曝光,而在是非颠倒面前,在权力轮转面前,“Z在希腊语中是‘他还活着’”,Z还活着,真相还活着,但是权力也还活着,谎言也还活着,不更改的现实里,没有人可以杀死正义,但是也没有人会逃离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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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 “千”篇一律的时间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