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2-06 《成为约翰·马尔科维奇》:却永远不是自己
200美元,15分钟,从那个只容许一个人身体的洞口进入,像进入女人的阴道一般,湿滑,黑暗,以孕育新生命的方式成为另一个人:约翰·马尔科维奇。这是短暂的进入,这是忘我的进入,在这个“Being John Malkovich”的世界里,永远是一种现在进行时,而这种进行时剔除的是那个曾经的自己,自己的名,自己的姓,自己的身,自己的性,即使只是一段生活的破碎体验,即使重新被抛回加油站的路边,但是在成为别人的寓言里,不是自己便成为每个人的目的。
这是悲哀的神话?这是现实的隐喻?当自己成为别人,是不是变成了一种逃避?而当他们以进入别人身体的方式成为一个个的“约翰·马尔科维奇”,自己就成了傀儡,成了木偶,而控制他们的就是现实这个巨大的操纵者。克雷本来就是一个木偶艺术家,他沉浸在自己的木偶世界里,但是只能在街头表演的他,当木偶故事里出现那些亵渎神圣的剧情,就会被道德的卫道士们揍一顿,这是“惹事”的生活,每天晚上在鹦鹉的“克雷,睡着了”中睡去,每天早上在“克雷,醒来了”中醒来,鹦鹉学舌般注解了他的日常生活。而妻子洛蒂每天和各种动物打交道,她以人道主义的方式救助黑猩猩,救助蜥蜴,但是和动物的生活却取代了夫妻生活,“克雷,我们什么时候要一个孩子?”得到回答的却是:再等等。
或者是洛蒂根本无法从动物生活中脱身,或者是克雷还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你该找份工作了”是洛蒂的期盼,但是这样的期盼对于克雷来说,无非是低着头向现实妥协,那个应聘的莱斯顿公司就像现实一样压抑着他们,七楼半,是公司的楼层,坐电梯上去,必须用撬棍在中间撬开,然后弓着腰进入。这个1800年爱尔兰船长马丁来这里建造的大楼,在某种意义上就是现实的隐喻,表面上是为了节约成本,但是却把进入其中的人都变成了屈背弯腰的卑微者,而掌控这一切的莱斯顿博士,却是一个活了105岁的人,像女人一样站着撒尿,每天吃胡萝卜,在工作期间讲着黄色段子,他更像是一个超越性别,超越年纪的怪物。而克雷被录取之后碰到的那个美女玛馨,似乎激起了克雷内心的某种欲望,他接近她,和她聊天,与她约会,在七楼半的世界里绘制了和洛蒂之外的性爱向往,甚至还以艺术的借口到工作室里,与那个和玛馨相像的木偶表达爱慕之情:“你想不想到我的身体里来,想我所想,感受我所感受。”
真实的玛馨,提线的木偶,构筑了克雷一种想象式的生活,而这样的生活就是傀儡之一种,它需要的是进入——一种男性进入女性身体的欲望,一方面在解构现实,另一方面却以爱的名义建构生活。而当克雷在办公室的柜子后面发现那个能进入其中的黑洞,体验了“成为约翰·马尔科维奇”的奇特经历,另一种“进入”让他实现了这个欲望——因为身为合伙人的玛馨和克雷联合推出了体验之旅,只要200元钱就可以在15分钟内成为约翰·马尔科维奇,而玛馨却在现实中和约翰·马尔科维奇约会,当克雷首先成为马尔科维奇之后,他就以合法的方式在进入马尔科维奇的身体之后,又进入了玛馨的身体。
当这个计划被洛蒂得知之后,她内心的欲望也被激活了,一个女人成为约翰·马尔科维奇,不仅仅是进入了别人的身体,甚至转换了自己一直想要改变的性别,“我想去做变性手术,疯狂得想。”这是洛蒂最真实的想法,而这个变性的欲望也彻底将两个人看起来恩爱的生活推向了终结,与动物为伴,洛蒂似乎已经不再是克雷的妻子,而成为变性人,在性别意义上瓦解了一切。而当她终于爬进了那个洞口,在15分钟的时间里体验了马尔科维奇裸身洗澡的生活,奇妙的感觉让她发狂,“既有阳具又有阴道,这感觉真棒。”于是她在15分钟被推出到加油站的路边之后,又要求克雷让她再次体验这种成为别人的快感,而当她几次成为马尔科维奇,更大的欲望在于“进入”玛馨的身体——她爱上了玛馨,要像一个男人一样占有玛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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