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5-12 空的天空
又有谁会不喜欢天空,天空是那么空,除了空,仿佛什么都没有。
——张羞《散装麻雀》
再次引用,其实和张羞没有关系,也和那些“散装麻雀”没有关系,只有天空,巨大的天空,直立的天空,无限欲望的天空,可是现在连一只鸟都不会飞过了,那里空空如也,像不存在的一篇小说。
但是巨大的声响却从天空中传来,是有节奏的呼叫,是振聋发聩的呼声,或短或长,或急或缓。天空容许没有飞鸟存在,却不会舍弃在每年的一个日子想起我们面前的灾难——像天空一样巨大的灾难。
“5年前,一场地震袭击了中华大地。这次8级地震,共有69227人遇难,374643人受伤,17923人失踪,其中,包括5千多名学生。”想起数字总会用一种冰冷的注解,五年过去了,那些城市那些记忆都保持着曾经的样子,连照片上的笑容也都没有变老,但是数字折射出天空的另一个模样,不是冰冷,是火热,不是死亡和痛苦的记忆,是鲜活温馨的节日,所有一切组合在一起,让人沉重让人思考让人恸哭让人祝福,但是,但是那一方巨大的天空,却依然空空如也,依然“除了空,仿佛什么都没有。”
五年的五月,不是泥土里的气味,也不是雨后重新开放的丁香,在天空下,是阴影组成的初夏时光,我就在那拥挤的道路上,抬头看见天空深处的那些蓝色,瓦蓝瓦蓝地诱惑,空洞地存在在那些诗歌里,譬如兰波的《耐心的节日》,我读到的句子是关于“五月的旗帜”:“因此我们的血液在血脉中欢笑。”如果没有欢笑,那么在那不能被吟咏的诗歌结尾,是另一个没有破解的寓言:“天空如天使般美好。 如果一束光将我刺伤,我将死于苍苔。”
一束光,从何而来?那些诗歌以及那些诗人,都像某一种鸟,名叫麻雀,散装在天空下,然后飞走,不留痕迹,甚至也没有死去的羽毛飘落下来。但是,谁会不喜欢呢?我一定在那天的夜里,和芬雷说起过诗歌,说起过那些陌生的名字,比如张羞,比如橡皮,比如文不对题的天空。
其实那时是没有天空的,至少不是空的天空,那是黑色笼罩的雨夜,天空被装得满满的了,只是因为太过于强调酒的意义,所以最后变成了纯生理的一次黑夜体验,满是不知名的手势,夹在天空里,像我们受伤的那些文字,只是突然窜出来,惊吓了并没有好酒量的我们。
天空被雨水瓦解了。而在今天,天空又一次复活,是带着情绪的,是带着巨大的空。诗人也不在这里了,连我想打开镜头拍摄城市的欲望也没有了,到处都是看不见边际的瓦蓝,到处都是没有终点的轨迹。它们缺乏统一,在空的天空里,城市有关的是起重的臂,巨大的橘黄色,横亘在低矮的天空中,所以只要是按下快门,这个下午闪烁着初夏味道的天空就会留下欲望的证据,留下不可用橡皮擦去的印记,蓬勃而来,带着骄傲和满足。
而余下的,必将是像虚幻一样的历史,我们没有经过,我们没有见证,我们只是站在一旁看见,历史在下沉,而我们在聆听,聆听五年之前的呼喊和哭泣,聆听五年之后的鸣叫和祝福,甚至,聆听天空的空,像用镜头留下永不逝去的记忆。“变成植物,一个白菜头,与大地融为一体。/就像一个记忆慢慢变成你自己。”起先是在野地里,在日晒雨淋的报纸里,当历史衰老的时候,谁也没有成为记录者,谁也没有看见天空有飞鸟的影子。
时间的孤独症患者,一篇小说里再也不能记下他们的故事,火热的天空中也盛不下冰冷的数字,太久远了,宛如那场没有停歇的雨,从空的天空中倾斜下来,那时便听到了诗歌飘过,就像我们自己的声音:
呢语飘起,下坠
在自身,天空。
影子和沙石间分裂。我必须孤独
早晨十分钟
晚上十分钟。
——无所作为。人人都在对方那里排队。
几个。
一个。
——特朗斯特罗姆《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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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 会说话的石头(色图)
顾后: 《聊斋志异》:家家床头有个夜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