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5-12 《相见恨晚》:呼啸而过的爱情

一列火车远去,一列火车进站;一列火车驶向科洛尔,一列火车驶向凯特沃斯;一列火车是快车,一列火车是慢车……出发的起点,有时候就是最后的终点,他和她,分别属于不同的火车,分别前往不同的地点,“不,我去科洛尔,和你们是相反方向。”在相反的轨道上,在相异的生活里,无论是健谈还是沉默,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无论是快乐还是痛苦,即使有摆脱不掉的依恋,即使有无法割舍的爱情,即使有“我们还会见面”的期待,即使有“什么也不想”的暗示,但是最终必将被属于自己的火车,带向属于自己的生活,回到属于自己的现实,就如呼啸而过的爱情,最终留下的是依然是一片寂静,以及一段空空的铁轨。

那一列疾驰的火车,那一列呼啸的火车,永远属于星期四,相遇的星期四,相识的星期四,相爱的星期四,相约的星期四,以及相离的星期四,所有的故事和星期四有关,这是单一的时间,单一的火车,单一的爱情。萝拉住在伦敦郊区,在星期四的时候会乘火车去市场买足一周需要的生活用品,对于她来说,现实无非被分成两部分,星期四的火车,和非星期四的生活。在火车之外,她有一个幸福、和谐的家庭,有一个理智、善良的丈夫,有一对可爱的儿女,所有的种种,都没有让她感受到烦恼,都没有使她逃离现实,所以安于现状的她从来不知道生活之外会有变故,婚姻之外会有故事。

: 大卫·里恩
编剧: A·哈维洛克-艾伦 / 大卫·里恩 / 罗纳德·尼姆/ 诺埃尔·考沃德
主演: 西莉亚·约翰逊 / 特瑞沃·霍华德 / 斯坦利·霍洛威 / Joyce Carey / Everley Gregg / 更多...
类型: 剧情 / 爱情
制片国家/地区: 英国
上映日期: 1945-11-26
片长: 86 分钟
又名: 难续未了情 / 相逢恨晚

但是星期四终于以一种呼啸而过的方式进入她的世界,那是一粒吹进眼睛的灰尘,如此不小心,终于使得她感受到了一种难受,外物的干扰有时候就是在你不注意的时候闯入生活。开始睁不开眼,开始需要帮助,那一粒灰尘如生活中的意外遇见,开始现出涟漪和波折。在一半睁开一半闭住的眼睛里,当阿力克出现的时候,与其说他是一个具有吸引力的男人,不如说是一个能解决实际问题的医生,所以在第一个星期四开始的相遇中,时间是平淡的一天,而他也是普通的一个人,在橡胶雨衣下萝拉甚至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一粒灰尘开始的相遇就这样毫无阻挡地进入了她的视线。

继续生活,继续是一名妻子,继续是一个母亲,继续在星期四坐火车去购物,继续坐火车返回家里,生活似乎不会被这一个星期四改变,但是那一粒灰尘从眼睛里吹掉之后,却也留下了影子,留下了位置。萝拉来到火车站,来到站台的餐厅里,似乎隐约得记得上一次的相遇,那个普通人又慢慢变得有些不同,直到在餐馆里偶遇阿力克,故事便从平淡的一天、普通的一个人身上具有了特殊的意义。餐馆服务员把他们的账单写在一起也像是一个隐喻,然后他们一起看一场电影,一起听一首钢琴曲,一起进入交集的生活。他向她讲述自己的理想,表现自己的热情,而她在听说的故事里告诉他自己的故事,当目光交错,他们的生活在这个特殊的星期四走向同一条路。

“直到尾灯消失在夜的黑暗中。”阿力克先离开萝拉乘火车而去,离开却留下一个位置,对于萝拉来说,却开始了内心微妙的变化,空着的位置里,她开始想象,而这种想象就是对于自己程式生活的一种主动改变。是的,无论从最初的相遇,还是这一次的相识,都是极其普通的,但是在萝拉的生活里,却是一种改变,从此不再日复一日的机械生活,从此在丈夫之外有了另一个男人,从此在一个人的电影院之外有了两个人的电影。而这种改变更大程度是萝拉的一种自我暗示,当她回到家里,遇到的是儿子被撞上成脑震荡的现实,遇到的丈夫焦虑的目光,平淡的家庭生活中出现了变故,萝拉开始将这种变故与星期四和阿力克的相识联系在一起,“好像整件事都和自己有关,都因为自己而起。”这是一种内心的挣扎,儿子的伤痛和丈夫的焦虑,变成了矛盾和自责,而这种矛盾和自责当和阿力克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本身就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相见恨晚》电影海报

生活的波澜变成自我设想的一部分,而在第三个星期四到来的时候,在阿力克一直没有出现的等待中,在火车疾驰而过的速度里,萝拉开始走向了另一种生活,开始遇见了另一个自己。阿力克没有出现在饭店,没有出现在车站,就是那个空着的位置一直没有人,所以萝拉会用自己的方式将这个位置填满,所以有了等待,有了期望,有了想念。阿力克最后终于到来的时候,等于她来说,又得到了意外的收获。这是双重的快乐,而这种双重的快乐又对她造成了双重的矛盾,她希望他出现,又不希望自己成为被关注的对象,而不想被关注,处处小心的夜晚又加重了她的疑虑,坐在火车上,她怀疑每个人都在看着她,每个人的目光里都有一种道德的谴责,在这种自我暗示里,萝拉其实陷入到更深的矛盾中。

不断自我暗示,萝拉的心里其实是在想象另一个自己,这个自己慢慢脱离现实,慢慢远离家庭,慢慢占据那个空着的位置,而在之后的星期四,当阿力克约她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吃午餐,一起去植物园,就已经带入了另个人的世界,这是快乐的世界,这是无忧的世界,这是充满阳光的世界,这是变化而满足的世界。但是这个世界既是真实的,又是虚幻的,在植物园里,萝拉会想起曾经孩子们在这里游玩,想起曾经丈夫来过这里,现实的图景里总有过去的影子,所以萝拉依然在自我暗示里想回到属于自己的普通生活,而阿力克那个已经被重新占据的位置又使得她无法放弃。矛盾的现实,让萝拉仿佛在做一个“荒谬的白日梦”,特别是当阿力克对她说“我爱你”的时候,即有获得又有失去的矛盾感已经让她无法从容面对,她在火车的车窗里想象和阿力克在一起的种种,他们去巴黎歌剧院,他们去威尼斯,他们去远方旅行,他们看见海水和星星,而在这“愚蠢的梦”之外,萝拉又陷入现实的迷惘中,她不敢对丈夫说出实情,她开始撒谎,编造和女友玛格诺顿一起吃饭的谎言。

越说谎,就越陷入在自责和内疚里,就越有一种道德的负罪感,而这种建立在自我暗示里的道德考验又极力保留那个空着的位置,星期四,阿力克和萝拉开车去了乡下,在远离城市,远离火车的世界里,他们品尝了爱情的滋味,但是这种滋味却并不都是快乐和幸福的,甚至萝拉说“我不开心”,最后在她的世界里出现了两种声音,一种是我要回家,一种是回到阿力克的身边,在火车即将启动回程的时候,她突然下了车赶去阿力克住的朋友公寓里,而朋友的意外到来又让他们的约会破绽百出,最后萝拉一个人奔跑在大雨中,无论是向着家的方向,还是回到阿力克身边,似乎都变成了一种折磨。而内心的暗示更让自己成为一个罪犯,雨中奔跑,萝拉觉得自己内心充满了羞辱感,在战争纪念碑下抽烟独坐被警察看见时,她好像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女,而打给丈夫的电话里的谎言丈夫丝毫没有怀疑,又让她内疚地鄙视自己。

两种声音,两个方向,两列火车,在萝拉的内心却也是理智和情感的纠葛,是幻觉和现实的矛盾,是家庭和爱情的冲突,当阿力克对她说:“我是一辈子爱你的,我们不能对自己太残忍。”而萝拉既想拥有这样的爱,又不想让自己陷在道德的惩罚中,所以她提出了不见面,提出了结束这一段感情,“这是结束,是我们在一起的结束,而不是爱的结束。”爱只在内心,而现实对于他们来说,是回到自己的轨道,像那一列列火车,总会有自己的方向。

萝拉会回到丈夫和孩子的身边,阿力克会远去非洲的约翰内斯堡,在情感的纠葛和内心的挣扎中,在自我的暗示和理智的放弃中,他们的最后一个星期四依旧在火车站,依旧在餐厅,这是他们最后的时间,原本应该是忧伤的分离,应该是缠绵的告别,但是在滔滔不绝的多利出现之后,甚至失去了其应有的意义,一切被快速地解构,没有拥抱,没有亲吻,没有哭泣,只是阿力克的手放在了萝拉的肩上,像是最后隐秘的仪式,而阿力克起身的时候,萝拉甚至不能在多利面前离开,她呆呆地坐着,那一刻表情凝固了,思绪凝固了,动作凝固了,而在凝固的最后时刻里,阿力克远去,爱情远去,火车远去。

打破了一切想象,是因为现实的意外闯入,也因为无法被情感超越的理智约束,在那一刻萝拉冲出了餐厅,一列火车从她身边疾驰而过,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却不再有一粒灰尘吹进眼睛,“站在边缘我不停地发抖,但是我不敢,我缺乏勇气。”是的,没有勇气冲破现实,没有勇气为爱牺牲,对于萝拉来说,那放在肩膀上的轻拍动作,那离开时匆忙的背影,都是爱情最后仪式,在相遇、相识、相爱、相约、相离构筑的爱情,只发生在星期四,发生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机械生活里,发生在原本就幸福和谐的婚姻里,发生在疾驰而过的瞬间,“这不可能持久的。这种混乱不可能持久。我必须提醒自己试着自我控制。没有什么能持久,不论是幸福还是悲伤。就连生命都是短暂的。总有一天我会对此释怀的,总有一天,我会回首这段时光,我会平静下来,发现自己有多蠢。不,不,我不想有那一天。我想记下每一分钟,直到我生命的终点。”

会变成一种记忆,会超越时间而成为永恒,所以当每个星期四出现,当每个星期四消失,对于萝拉来说,只是被吹进了一粒灰尘,只是看见了一个空位,只是经历了一种梦境,转身,回到餐馆,回到现实,回到家,对于萝拉来说,世界是一个看上去像是起点的终点,当丈夫在她耳边说:“你已经走得太远了。谢谢你回到我的身边。”那个空着的位置原本就属于另一个自己,另一种爱,另一个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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