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0-31 诺贝尔生产队

《逃离》只是躺在我的亚马逊收藏夹里，这部2013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门罗的小说并没有被我下单，更没有被我急切地购来阅读，而从门罗获奖到图书市场的出版，明显感觉到了一种如风的速度，这本2009年7月就已经出版的小说，如今在门罗获奖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重印，并赫然打上了“2013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代表作”的腰封，重新包装无非是为了迎合读者的某种诺贝尔情结，而更为夸张的是，译林出版社已经重磅推出了《艾丽丝·门罗作品》七卷本合计，内中包括《快乐影子之舞》、《公开的秘密》等门罗代表作，并声称这是“国内最全的门罗作品系列，涵盖其创作各个时期代表作”。虽然出版社已经澄清此次推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七部作品并非是仓促，因为译介过程已经长达五、六年。或者可能是有备而来，显示了出版社的前瞻性，但是从中也可以看出图书市场对于诺贝尔文学保持着一种非常规的关注度。

这或者只是人文领域“诺贝尔情结”的一种反应，而更为快速的反应并不止于此，有报道说，国家高层次人才特殊支持计划第一批入选名单近日正式发布，这个被称为“万人计划”的人才培养支持计划在今年备受关注的原因，只是因为要“冲击”诺贝尔奖，该计划包括3个层次7类人才：第一层次100名，为具有冲击诺贝尔奖、成长为世界级科学家潜力的杰出人才；第二层次8000名，为国家科技和产业发展急需紧缺的领军人才，包括科技创新领军人才、科技创业领军人才、哲学社会科学领军人才、教学名师、百千万工程领军人才；第三层次2000名，为35岁以下具有较大发展潜力的青年拔尖人才。也就是说，中国将用10年左右时间遴选支持1万名高层次人才，而其中100名是“具有冲击诺贝尔奖、成长为世界级科学家潜力”的杰出人才。

“诺贝尔计划”里很明显可以感受到“钱学森之问”的国家责任，或者也是“后莫言时代”造成的某种国家迷信。从最初对于诺贝尔的批评指责，到去年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惊喜和狂欢，这一曲线可能只是对于人文科学的矛盾心态，而此次将人才计划集中在自然科学领域，似乎在寻求诺贝尔的非政治突围，但不管是人文科学还是自然科学，其中隐含着对于“诺贝尔奖”的极大迷信，而用计划的手段批量生产诺贝尔奖得主，只是一种急功近利的表现。

从这个备受争议的诺贝尔奖“万人计划”出炉，很容易联想到日本的一些作为，他们在2000年提出的“科学技术基本计划”目标中，也明确今后50年内要获得30个诺贝尔奖。到目前，日本已有10人获奖，也就是他们花了1/5时间就完成了1/3，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功利”变成事实的例子。但是日本的计划并不只是一个大鸣大放的远大目标，至少在两方面是望尘莫及的。一是科技高投入，2000年，日本科研经费投入为1305亿美元，仅次于美国，而科研经费在GDP中所占的比例一直保持在3%以上。但是中国十二五规划中，科研经费所占GDP比率也只从1.8%增至2.2%，即便如此，用于项目研究的也只有40%，大量科研经费流失在项目之外，成了部分科研人员的“圈钱”法宝。第二，是教育模式，日本教育在基础阶段偏重于非文化教育，而研究生阶段则采用导师制，由导师选拔学科特长生。这与诺贝尔奖注重创新价值本质一致。但目前中国的基础教育，还处在应试教育的诟病中，生产出的是大量不会思考，没有创新，更不敢突破常规的做题机器。

投入和教育模式上的落后，使中国的诺贝尔计划看上去更像是在走举国体制的奥运之路，但是奥运金牌的数量和质量并不等于民国素质的提升，也无法证明中国已经是一个体育强国。而对于诺贝尔奖的获得，除了需要一个更加宽松和自由的人文环境之外，还需要灵感、经费、论证过程以及研究的影响力，需要对学术自治空间的不断开放，甚至需要不断去行政化的手段，否则的话，被行政、政治造就的“功利学术”只能与诺贝尔奖渐行渐远。

诺贝尔奖需要培养，也需要计划，但是如果只是凭着一时的激情和狂欢，诺贝尔奖就一定会陷入到大生产的泥沼中，那时出现的不是诺贝尔奖得主，而是一批批的诺贝尔瓷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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