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0-31 《贫血的电影》:我如何看见运动
仅仅是图形?仅仅在平面上?在二维的世界里,运动如何产生?“关系不属于物品而属于整体,它与开放密不可分。”当我引用吉尔·德勒兹在《运动-影像》里的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需要寻找一种运动的关系?是不是要用关系的整体性来驱动影像的运动?
现在的问题是:运动是不是我所期待的影像?1926年电影是默片,在无对白的7分05秒里,马塞尔·杜尚似乎在取消言说的情况下,也取消了电影本身?没有情节,没有人物,只有黑白的线条和图形,甚至它们就处在静止状态里。马塞尔·杜尚?是不是那个被称为“现代艺术的守护神”的达达主义者?是不是用实验艺术的形式创造了先验的感觉,是不是在达芬奇的名作《蒙娜丽莎》中为这个经典形象画上了山羊胡子?“她的屁股热烘烘”的注解,却指向那张微笑的脸,那么在这个平面几何构成的图形里,马塞尔·杜尚也在颠覆一种经典?
白色的线条,黑色的线条,弧形,错落,仅此而已,但这不是一堂几何课,当这些线条朝着某个方向旋转的时候,线条之间变产生了关系,而这种关系就如吉尔·德勒兹所说,它“属于整体”。整体便是运动的整体,顺时针,逆时针,按照时间的规律在运动,而那些线条也脱离了平面固定的形态,成为环绕的一部分。而关系的发生必须有另一个相对物,在图形的中央是一个白色圆点,这是运动的中心,当旋转开始的时候,和圆形相关联的那些线条开始变化,它们似乎在围绕着圆点,或者是从圆点旋转而出。
| 导演: 罗伯特·德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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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时针和逆时针,向内旋转和向外旋转,由小到大和由大到小,凹进和凸起,运动的产生是因为发生了变化,是因为有了对瞬间的切割。“镜头不再是一个空间范畴,而变为时间范畴;而分切也成为一种动态分切而不是静态分切。”但是这种分切是不是为了产生一种联想?是楼梯的通道?是宇宙的形成?是睁大的眼睛?是消失的幻影?似乎慢慢进入到了某种情节中,似乎慢慢有了触及心灵的感应?一方面是在动态关系的形成中,产生了运动的影像,并让这些影像具有了某种超越固定空间的广度;而另一方面,在观看中又渗透到意识中,产生了心理的绵延——“如果整体不是可给的,这是因为它是开放的,它必须不断变化或者制造新东西,总之,它必须绵延下去。”柏格森的绵延论在影像上的运用,不是在关系上组合成了整体,而是在主体和对象之间建立了开放的整体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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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血的电影》电影海报 |
所以这个运动的潜台词是,必须被看见,在看见和被看见的关系里,运动才是一种分切,才是一种开放,才是一种感应。这是自由创造的整体,这是运动改变的影像,而在运动的过程里,它真正改变的是平面的维度。即使影像变成运动的,但是它还是在一个屏幕里,平面的屏幕,屏幕中的平面,这便是静态的存在,就如马塞尔·杜尚给电影取的题目一样,是《贫血的电影》,贫血而不足,是静态的单一,贫血而注入,是运动的效果,所以,“贫血的电影”是一种需要改变成整体的关系,是一种需要注入运动的图形,是一个可以被激活的现场。
“感知、智力活动、语言一般都是这样产生的。”仿佛在运动中说话,仿佛在电影里思考,旋转而剥离,旋转而消失,旋转而迫近,旋转而创造,它们是抽象的,也是统一的,它们是不可见的,它们也是被串联的,当然它们是单一的,它们也是运动的。平面而立体,你仿佛能够进入其中,探寻着一个未知的世界,在运动的绵延中,无始无终,无休无止。
而这种关系和绵延,其最后的意义是一种文字的启示。在旋转变成运动开始之前,是另一个圆形,看上去它在被衬托的阴影里更像是一个立体存在,但是这种立体是光影制造的效果,即使它按照顺时针和逆时针的方式旋转,但是这种变化却产生不了绵延的效果,所以这是一种机械式的运动,而这个圆形物体的一面刻着那些文字,似乎也在说明它的属性——这是一种铭记,是时间说话的方式。但是在机械式运动中,文字只是文字,它也只是刻记在那里,并不是真正在说话。正是这种机械的、沉默的文字和图像,反衬出那个运动的变化意义,它们仿佛是同一个物体的两面,在共同的旋转中,完全产生不同的效果。
双面而双关,静态和动态,文字和关系,平面和立体,图文处在一种割裂状态,而马塞尔·杜尚并不是期望在两面的图文世界里寻找对话,而是以割裂的方式让真正的运动阐释意义,和文字无关,和言说无关,和静态无关,甚至和空间无关,它以运动的方式产生了自我的关系,它以绵延的效果产生了观感的现场,无论是感知还是思考,无论是语言还是对话,在一种运动的影像中,再无那种贫血的困顿感:“这种精神影像必须不满足于编织关系的集合,而是要形成一个新实体。新影像必须真正变成思想和思想体,哪怕它为此而变得更加‘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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