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2-11 《背靠背,脸对脸》:异端的“权力”

 “背靠背”既是力量的依存也是利益的分心,脸对脸既是双方的直面,也是暗中的较劲,在王双立的人际关系和权力谱系中,他始终处在“背靠背,脸对脸”的尴尬中,他是文化馆的代馆长,底下的文化馆员听他的话,但是一个“代”字压制着他,使他无法出人头地;他是修鞋父亲的儿子,他有一个女儿,而父亲却一直想要有一个传宗接代的孙子。他既想要完成权力目标和理想,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无奈和叹息,而在“背靠背,脸对脸”的生存中,他只能在这个异化的权力谱系夹层挣扎。

作为文化馆的代馆长,王双立似乎距离权力的目标仅一步之遥,三年的代馆长经历使他积累了丰富的处事经验,这经验一方面表现在对底下员工照顾有加,他关心李会计的住房,他让临时工的“猴子”在文化馆拍照,在这样一个圈子里,他用自己手中仅有的权力维持着自己的圈子;另一方面,他也积极讨好上面的领导,由于冷局长的千金冷冰冰因为生病而缺席文化馆的公开招聘考试,他便设计了“谁也不录取”的好戏,让10个评委打出相同的71.6分的分数,从而使招聘考试流产。不仅在人际关系上游刃有余,而且在文化馆的工作上,王双立也有业务基础,他一直从事文化工作,写得一手好书法,同时在文化馆事业发展中也尽心竭力,他盖起了宿舍楼,推进了歌舞厅改造工程,用创纪录的建设时间填补了“全市的一项空白”。

: 黄建新 / 杨亚洲
编剧: 黄建新 / 孙毅安
主演: 牛振华 / 雷恪生 / 李强 / 句号 / 王劲松 / 戈治均
类型: 剧情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 香港
上映日期: 1994-09-10(中国大陆)
片长: 141分钟
又名: 背对背,脸对脸 / Back to Back, Face to Face

有工作能力,有群众关系,对于王双立来说,摘掉戴在头上几年的“代”字似乎是一朝一夕的事,但是事与愿违,每次局长找他谈话肯定他这几年的成绩时,最后在关键问题上总是给他一个失望的答复,所以在从代馆长向着馆长的权力之路上,他两次碰壁。一次是组织部开展了馆长人选的民意测验,在这场“贯彻中央民主思想”的投票中,王双立毫不犹豫地投了自己一票,这是自信,但是却被徐副局长批评为“你还不成熟啊”,认为是失掉了谦虚的传统,所以最后文化馆长与他失之交臂,从乡镇上来的马福生当上了文化馆长。投自己一票看起来是不成熟,不谦虚,实际上也如老父亲所说:“出头的椽子先烂。”其实是不谙于权谋之术,这对于王双立来说,与其说是失望,不如说是一次“锻炼”,让他开始在官场的权谋术里游刃有余。

相对于王双立的机智,马福生从一开始就以一种憨厚愚笨的姿态出现,在新领导欢迎会上,身为主持的王双立处处把握着节奏,一方面暴露马福生在文化业务上的不熟悉,将他在摄影展中的作品《秋风醉了》借别人的嘴奚落一番,另一方面故意在群众中制造不和,马福生启用的老罗是文化馆因个人问题被开除的职工,这也正好让王双立有了制造矛盾的机会,在给马福生买办公桌的机会,老罗为自己买了一对藤椅,发票却开在一起,这件事被李会计识破,借机在发工资的时候进行了揭发,不仅让老罗无地自容,也让马福生难堪。马福生到文化馆来,李会计的房间要腾出来给他住,这就加剧了李会计对马馆长的不满,所以他打碎了玻璃和灯泡,还在搬出去之前撒了一泡尿,以发泄怨恨;而对于临时工的猴子,马福生告诉他新近来了两个人,文化馆超编了,所以要将他辞职,这也引起了猴子的不满;而另外,为了将肖乐乐安排进文化馆,马福生又将老宋调离到了经营部门,这也让老宋懊恼和气愤,当即就写了辞职报告。

可以说,马馆长的到来搅乱了文化馆既有的格局,而这种格局深深带着王双立的影子,这是权力的碰撞,作为代馆长的王双立自然不甘落后,而其实,从不成熟的自我投票之后,王双立的权谋术已经开始走入隐匿状态,也就是说,不再锋芒毕露,不再咄咄逼人,一方面他要保护自己,另一方面则要将对手无还手之力,就如妻子仿兰所说,是“打一个巴掌揉三揉”。提出让马福生搬进李会计的房子一开始就是王双立在局长面前说出来的,而李会计当然也不知情而将怒火撒在马福生身上,将老宋调到经营部门也是王双立向马福生提出来的,而实施者当然也不是他。保护自己似乎深得冷局长“熟读马列,火眼金睛”那一套,在歌舞厅改建工程中,工程建设的石经理要给王双立“信息服务费”,王双立立马拒绝,说这个不能要,要犯错误,而这笔钱最后他一部分给了李会计装修私房,另一部分则安排文化馆人员去北京旅游,而自己则以“坐镇”文化馆为由没有参与,这其实就是一种自我保护,毕竟这笔钱有着猫腻。

《背靠背,脸对脸》电影海报

而在与马福生的较量中,王双立明显处于上风。一方面他有群众基础,另一方面他也有工作能力,在歌舞厅基建工程垃圾问题上,就明显胜马福生一筹。省里卫生检查要来,基建工程的垃圾一定会成为最大的卫生问题,当马福生打电话给石经理的时候,石经理推脱了,马福生又跑到工地和工人大吵,但依然无济于事。在冷局长和马福生在工地一筹莫展的时候,王双立站在挖掘机上,观望了一下就有了主意:将塑料布围起来。这一招自然解决了这个问题,而且还获得了检查组的一直好评,认为是创新。马福生输了这一局,而在抗洪救灾展览事情上,马福生则完全输给了王双立。马福生和冷局长奔赴抗洪第一线,在交给猴子的照片中,王双立挑选了一张冷局长打着伞的照片洗出来放在了展览上,这一张照片不仅让冷局长在前来参观的市领导面前丢了脸面,也让马福生在被怒斥为“蠢得像一头猪”中结束了自己的馆长职务。

马福生从乡镇到文化馆,从不谙业务的“大老粗”到文化馆长,也有着强硬的后台,可以说他也有自己的权力谱系,当初李会计以母亲身体不适为由不肯搬掉房子,马福生就在冷局长面前告状才最后下了通牒。在老罗买桌子报销发票的时候,马福生的签字无效而只能是王双立签字,马福生知道自己的权力是人事,所以他用自己手中的权力辞掉了猴子,调离了老宋,还把官二代的肖乐乐安排进了文化馆,这是他建立的权力谱系,但是却在王双立隐匿的权谋术下,在“人和心不和”的环境下,最后成为的失败者。

而王双立当然不是成功者,镭射歌舞厅开张的那天晚上,王双立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转正了的时候,徐副局长又给了他一个失望的决定:冷局长的秘书小阎担任文化馆馆长。这无疑是又一泼冷水,曾经苦心经营的权谋毫无用处,他依然距离权力太远,而且这次小阎作为文化馆长不仅抓人事,还抓业务、财经,也就是曾经在马福生时代王双立仅有的财政权也没有了,他被架空了,几乎成了一个名不副实的文化馆领导,在任何问题上都没有了实权,而欢迎新领导的会议上,也明显区别于马福生的那次,掌控会议进程的就是小阎,而且从上任一开始,就明显比马福生多了一份魄力,他核查李会计给他的所有账单,他要老宋写辞职之后的检查和汇报……如此等等,给王双立一个下马威。

而王双立在经历这两次的人事变动的失望之后,不仅已经不是为自己投票的自信者,也不再是那个在马福生面前“打一个巴掌揉三揉”的计谋设计者,小不忍则乱大谋、打人不好、冤冤相报何时了成了他的人生坐标,因为他知道,小阎走的是上层路线,路子太硬,他扳不倒他,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他已经开始慢慢退出权力的争夺。但其实,异化的权力无处不在,在王双立几乎放弃馆长这一职位的同时,家里父亲对孙子的期盼却越来越演变出一幕悲喜剧。

修鞋的父亲一辈子和鞋子打交道,只有有些让他修他才会感到自己的价值,所以他会在自己家里想摆鞋摊一样修鞋,他会在“只认鞋不认人”的原则下不收老罗一分钱,而他的所有希望是儿子能为他生个孙子,虽然王双立已经生了女儿,而且按照计划生育政策他不能生二胎,但是没有孙子对于老父亲来说是一种遗憾,这种遗憾甚至比王双立没有当上文化馆长更甚,因为在中国传统家庭理念中,男孩才可以传宗接代,才可以出人头地,或者说,这是另一种权力谱系,是关于父权、男权的谱系,所以在这样一种欲望支配下,父亲从古董市场花50元买来水烟,并且用油烟水给孙女当茶喝,因为他曾经询问过计生人员生二胎的条件,而油烟水喝多了可以将正常人变成哑巴。他每天给红红喝油烟水,就是要用这样一种几乎恶毒的方式来重建权力体系,而当那晚老罗喝醉酒在他家门口吐,并骂王双立断子绝孙的时候,老父亲一脚将其踢下楼。

虽然老父亲的恶毒计划被王双立的妻子仿兰识破,老父亲最后也在王双立面前打自己的巴掌并骂自己的混蛋,但是对于王双立来说,似乎最好的选择是从官场的争斗中退出,从而慢慢进入全新的的权力谱系中。在父亲摆鞋摊的过程中,小阎的修鞋风波看起来父亲是受害者,但其实更像是父亲作为王双立最后的“帮凶”实施的最后一出权谋术,小阎威胁父亲陪鞋,不然的话从王双立的工资里扣,而被逼无奈的父亲只好到医院通过卖血来赔小阎的那双破鞋,这成为对小阎的一场道德绑架,报纸上刊登了老宋抱不平的文章,而小阎也因为被停止检查。

修鞋风波其实对于王双立来说,已经完全在自己的权力欲望之外,在医院里他跪在老父亲面前,“天大的事,我顶着。”在他看来,这样的整人不仅丢了他的面子,其实他也无力去制造新的权力争斗的计谋,所以即使小阎被停职检查,在王双立出差回来之后小阎又迅速恢复了原职,对他来说,他知道自己只是这场权力争斗中永远的输者,代馆长是他永远的标签,所以即使最后猴子拿到了小阎和肖乐乐乱搞男女关系的照片,他也把它撕了,“冤冤相报何时了”是他送给猴子的话。

从官场中退出,对于王双立来说,他知道他永远无法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理想的权力和地位,或者说,这种种的经历让他知道权力是虚幻的,不管是谁,可能都只是在权力谱系的最底层,代馆长上面是馆长,而马福生不是也被他给挤走了,小阎也不是出了问题,而馆长上面还有局长,冷局长不是也因为抗洪救灾打伞而被市领导批评?每一个阶层都有更高的权力,都有“背靠背,脸对脸”的尴尬。而对于王双立来说,他退出官场进入的是却是另一个权力谱系,所以他让医院院长开具了红红患有先天心脏病的条子给计生办,并且拿到了准生证,也顺利让仿兰再次怀孕。对于他来说,自己已经怀孕妻子肚子里的孩子,那个想象中的儿子,那个父亲眼中的孙子才是最后的希望。

但是,这真的是一种触手可及的希望?真的区别于官场权谋术的私生活?B超说是男孩,中医却说是女孩,这是想象,这是虚妄,这是“背靠背,脸对脸”的尴尬,男孩还是女孩的不确定,其实也是整个权力谱系的风险反应。最后小阎和肖乐乐因为男女关系私奔,文化馆又没有了馆长,而王双立接到会议通知,说文化馆要开大会,市里领导都来了,老宋说:“说不定让你当馆长呢。”说不定也是想象,也是虚妄,也和生男孩还是女孩的未知一样,背后永远是权力的异化,而王双立一个人走向文化馆,背后的古老牌楼一如既往立在那里,见证沉浮,见证变迁,也见证荣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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