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2-11《顽皮鬼》：拐角处再也不见裙角飞扬
青春是牵着手在乡村道路上骑行的速度，是小树林里隐秘的拥抱，是网球场上自由的奔跑，是电影院里缠绵的热吻，可是，在夏日结束的十月，它一转身，变成了肃穆的黑衣，漠然的表情，和一个女人无尽的悲伤，“再也没有裙角飞扬，就像她骑车，终于消失在拐角处。”
弗朗索瓦·特吕弗的第二部短片，当他将视角转向那一群未长大的孩子时，“安托万”这个标志性的符号似乎注定要承载成长的某种苦涩，但是苦涩之前，是渴望，是启蒙，是想象。一群孩子，都可以叫做“安托万”，他们生活在自己的童年里，懵懂无知却追逐美好的事物，Jouve的姐姐贝纳德特无疑打开了他们成长的那扇门。无论是在小镇的街上，还是在乡村路上，她总是骑着一辆自行车，时而单手骑行，时而放开双脚，她的脸上总是带着微笑，那一种骑行的快感是自由，“她让我们感受到了春天的灿烂。”而在这个夏日的假期里，春天的灿烂终于成为另一道风景。
他们跟在身后，“她让我们发现许多隐匿的梦想。”白色上衣，飞扬的短裙，自由驰骋的自行车，一个美丽的女人毋宁说和性别有关，不如说是放飞自我的一种象征，即使在贝纳德特一个人到湖里游泳的时候，“安托万们”偷偷去吻他骑过的自行车坐凳，也并非是一种淫荡，而是童年记忆中最美好、最纯洁的一部分，“纯洁的心灵只有纯洁的想法。”而这种纯洁的想法在那个叫杰拉德的那人出现之后，在贝纳德特和他热吻之中，也都是美好的存在。
他们在废弃的体育场里携手漫步，在高处的看台上热烈亲吻，在网球场上自由奔跑，在电影院晦暗的灯光中缠绵浪漫，这一切都构成了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这是两个成年人的爱情，这是最美好的青春。而当他们演绎浪漫的爱情，“安托万们”则在他们身后看见了未来青春可能的样子。“我们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或者躲在网球场的铁丝网后面为她捡球，偷偷吸着烟的他们则看着穿着白色紧身衣的贝纳德特在场地上热烈奔放；或者在黑板上把贝纳德特和杰拉德的名字合写成“Gerardette”，然后画上一颗爱心；或者在他们热吻的电影院里起哄……
他们喜爱贝纳德特，而贝纳德特和杰拉德的爱情开启了他们童年的性幻想，所以男孩和男人，似乎在一个女人之间，就存在了某种冲突，于是，他们制造恶作剧，于是，他们被称为“顽皮鬼”：跑出电影院，他们撕掉了墙上的电影海报；他们也骑着车，干扰着骑行在乡村路上的两个人；在他们躺在草地上拥抱的时候，则跑过去大喊大叫，于是，杰拉德起身追上了他们，生气地叫他们“顽皮鬼”并狠狠地教训了他们。
| 导演: 弗朗索瓦·特吕弗 |
男孩和男人，并非是一种对立，而是成长的两个阶段，对于男孩来说，他们对于女性充满着一种未知的憧憬，就像这夏日的假期，有着太多热烈的渴望，所谓“本能”，就是跟在后面，以一种“偷窥”的方式看见男人和女人的爱情，它甚至更接近于“游戏”，所以大喊大叫，所以破坏，所以“侮辱”，但性启蒙从来不是邪恶的，和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树林，这里的乡村一样，是纯洁的。“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不懂爱情，当然不懂他们的吻会有多少的激情，他们的拥抱有多少身体的渴望，他们的牵手有多少坚定的理由。但是，不懂之懂，他们也慢慢成长，慢慢体会，慢慢学会爱上一些东西。
特吕弗以“安托万们”的视角，呈现了一种青春和爱情，但是从安托万这个标签出发，又不仅仅限于童年，实际上，当孩子们成为青春的旁观者，在另一个维度上却展现了另一个青春故事，当夏日假期结束的时候，贝纳德特和杰拉德的爱情似乎也走向了一种终结，杰拉德要暂时离开贝纳德特，他们在火车站告别，以为还会重逢，还会继续爱情故事，但是那一个爬山事故却带来了噩耗，杰拉德死了，一种生命的逝去带走了美好的爱情，带走了多样的青春，连同贝纳德特，在失去了爱人之后，也陷入到了无尽的悲伤中——当孩子们在十月的一天看到从身边走过的贝纳德特，再没有了那辆自行车，在没有了短裙和紧身衣，再没有了脸上的微笑，“她漠然地从我们面前经过。”一袭黑衣，仿佛是青春死亡的祭奠。
|
《顽皮鬼》电影海报 |
男人死去，男孩似乎在逝去的故事里慢慢长大，曾经，男孩们还恶作剧地给贝纳德特寄去了一张明信片，上面是躺在床上的一对情侣，是“把你抱在怀里”的留言，是“顽皮鬼”的签名，这是他们称之为“卑劣的手段”，而当一张明信片成为向贝纳德特“表白”的符号，实际上已经开始了另一种成长和替代，因为明信片被寄回的时候，他们得到的消息便是杰拉德的死亡，男人死了，于是男孩们都在这一种经历里体会了成长的苦涩，“我们并不残酷，只是被爱情所困扰，直到现在仍不能忘怀。”
所以，一种忧伤无法抹去，“我们一直在跟踪的到底是什么？那种爱情和那些吻是什么？”童年里有纯洁的梦，也有忧伤的故事，有“顽皮鬼”的天真，也有爱情的残酷，“那些日子怜悯多于自责，但苦涩的回忆总是在我们身旁，最后慢慢消失在我们的童年里。”于是夏天结束了，于是假期结束了，于是童年结束了，于是，男孩都会变成男人，或者叫安托万，或者叫祖，或者叫占，或者也叫杰拉德。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2177]
思前：雷隐隐
文以类聚
随机而读
暂无留言，快抢沙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