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6-08 路过的门

我进入恐惧的尖塔,
将黑暗的负疚关在门外,
我锁上门,每道门都锁。
血液加速,在我耳朵里敲锣:

那头豹踩着楼梯,
一步步爬上楼梯。
      ——西尔维娅·普拉斯《追猎》

锁上门的时候,依然听到爬上来的恐惧之豹,一步步踩着楼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黑暗,越来越趋向于一个破门的结局,那尖塔其实并非是安全的,那门也只是一种象征——锁上门不是保护自己,而是把自己拖向封闭的死亡,好像一眨眼,就能看到眼前的豹,露出凶光的豹,把你吞噬的豹。

在一首诗歌里渲染恐惧,其实是词语的恐惧,是意识的恐惧,是文本的恐惧。一字一字读下来的时候,一页一页翻过去的时候,仿佛就听到了那头豹踩着楼梯步步逼近,心里总是会设置这样一个场景,封闭者的场景,破坏者的场景,甚至是奔溃者的场景。宛如一场决定命运的考试,一切的防守却抵不住最后的溃败。铃声响起,是关上了门;铃声再次响起,是打开了门,可是那头豹子是不是只呆在诗歌里,呆在词语和文本里?

问题是,那头豹是如何走进这尖塔,如何走上楼梯的?门之外是路,纵横交错的路,狭窄宽敞的路,或者是没有路而踩出来的路。门和路,其实是关于一场烙印在记忆里的闹铃,也是与文本的方式打开:门与路永远相连,门是路的终点,也是路的起点,它可以挡住你的脚步,也可以让你走向世界。大学的门,一边连接已知,一边通向未知,学习、探索、创造,是它的通行证;大学的路,从过去到未来,无数脚印在此交集,有的很浅,有的很深。

2014年的高考语文试卷,门和路的辩证关系,门是路的终点,也是路的起点,起点通向世界,终点挡住脚步,而特殊的门并非是大学那扇门,不敞开,也不锁牢,不是已知,当然也并非是未知,不是很浅,也并不深不可测,所有的路,所有的门,其实并不是对应关系,有时候是自己断了自己的路,有时候是自己关了自己的门,而更多的时候,是有人为你指了一条歧路,是有人把你拒之门外。因为你和豹子隔开了一个世界,你和自己也隔开了一个世界。

隔开的世界里,只有狭窄的路,只有无数人想走过来却跌到的路,隔开的世界,甚至只有一个叫“门路”的东西,那是工具,那是关系,那是你“黑暗里的负疚”,所以无路可走的时候,你是到不了那扇门,甚至连听到豹子爬上楼梯的声音也听不到。

隔开的世界里,有时候千万条路呈现在你面前,你走着独木桥,或者阳关道,但总是是通过自己的努力经过了那些路,但是最后当你走到终点的时候,才发现那门锁着,你没有钥匙,或者忘了带那把钥匙。“锁的咔嗒声启动了我此后习以为常的装置:我把钥匙忘在了里边,大概再也不能打开门回到家里了。”那场“纽约革命计划”里的钥匙就是一个象征,不是忘在外边,却所在里面,打开门便成为一个永远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另一把钥匙却是脆弱的钥匙——一把玻璃钥匙:“可是说到这一只玻璃钥匙,我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而且怎么也想象不出它到底有什么用途;无论插进哪一个锁孔,它都可能破碎。”钥匙“占有”我们的欲望,钥匙也摧毁我们的欲望,无论如何,钥匙已经设置了破碎的结局,所以打开那道门也成为一种想象。

这是“写给天真之人的故事”,这是写给“动物的寓言”——“离去之前,我有些不舍,锁好大门,钥匙扔进阴沟。”但是不管如何,没有钥匙的门,即使你从千万条路闯过来,也终是一个必须被拒绝的结局,而在这被锁住的门,这被忘记和抛弃的钥匙之后,却是另一个隐性的悲剧:门和路相连,你付出努力,学习、探索和创造,但是当无数的路终结的时候,其实最后连接的根本不是门,而是一堵墙。墙是终点,是再无可能开启的终点,是通不到已知也通不到未知的墙,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而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一扇门。

墙是今天被砌起来的,方形的灰色砖块砌到走廊的栏杆一样高。这原本是通往后门的通道,是通往美发室、停车场以及小区、道路的通道,而现在一堵墙彻底将这一扇门堵住了。堵住意味着不能通行,不能经过,永远挡住你的脚步,永远挡住你的那条本想延伸的路。将可能的路堵住,将危险的路堵住,这是“没门”的思维,当用一堵严实的墙取代门的开放和管理,只留下一个叫“懒政”的词,因为“封堵”是最简单而最能达到治理目的的词,但是封堵之后一定是冷漠,一定是对立,一定是侵越——被“意义的栅栏”隔开,无门之墙的现实就可能人人都成为翻墙者,在瞭望塔和铁丝网之间,在有通行证的路和没有钥匙没有门之间,翻墙者在“边境上”成为那一头真正制造恐惧的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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