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6-08 《告白》:我听到了重要东西消失的声音

当妈妈在那个凸面镜的影像里离自己而去的时候,年幼的渡边修哉在直白中说:“我听到了重要东西消失的声音,我会消失,整个世界也会消失。”当那枚本应放置在学校礼堂炸死同学的炸弹,却在妈妈的研究所爆炸的时候,森口悠子在电话中对修哉说:“我祈祷你不要按下按钮,但是你终于还是按下了,我听到了重要东西消失的声音。”母亲的离开是爱的缺失,最后的爆炸是对于生命的报复,当重要的东西消失的时候,一个是起点,一个却是终点。

起点和终点仿佛是两道隔离的墙,在封闭的世界里,有人被抛弃,有人哭泣,有人痛苦,有人发疯,有人杀人,也有人被杀,而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森口在黑板上写下的那个字:命——命不是宿命,而是生命,“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很宝贵,都很重要,都只有一次。”不再重复的生命,意味着每个人都要珍惜,可是当你剥夺了别人的生命,你的生命在罪恶中又如何活着?那枚爆炸的炸弹像是对于修哉的讽刺,当他在休学仪式上念着自己获奖的那篇关于珍惜生命的文章,他早已经做好了一颗定时炸弹,在同学们深思生命重要性的时候按下按钮,从而实现“我会消失,整个世界也会消失”的愿望,但是当他按下按钮的时候,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讲台下面的抽屉空空如也。当森口在电话中对他说:“我拿走了你的伟大发明,我把他送给了你的妈妈。”那一刻,修哉按下按钮的时候,爆炸并不是发生在学校,而是母亲的研究员,于是一切灰飞烟灭,一切消失,终点回到了起点,再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像那只逆走的时钟一样,回到五分钟前没有发生爆炸的现场:那时母亲拿着修哉获奖的简报,那时爱着他的母亲留下了眼泪……

从母亲从身边消失到母亲被自己杀死,这个循环的过程反倒变成了一种宿命。如果从单一事件来看,修哉是果,也是因,是因,也是果。母亲具有优秀的天赋,阴差阳错嫁给平凡的父亲之后,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出生的修哉身上,“你的身上流着我的血。”她在照顾修哉的同时开始教给他电机学的知识,渐渐地,修哉表现了和母亲一样的天赋,但是后来的婚姻生活让母亲后悔了,她开始责骂修哉,最后和丈夫离婚离开了修哉。当在凸面镜里看见母亲头也不回地离开,年幼的修哉体会到了被抛弃的感觉。在这个过程中,其实修哉是无辜者,母亲和父亲的婚姻是一种因,但是降生的他却要承受这样不幸的果。

于是,他开始报复,从一开始他也并非是以仇视的方式看待周围的人,他只希望能够重新回到母亲身边,重新得到母爱,当父亲再婚,当他看到继母挺着大肚子,他在告白中说:“他们是笨蛋遇到了笨蛋,会生下另一个笨蛋。”这是一种蔑视,而这种蔑视分明遗传了母亲自视清高的性格,而这种性格是非生命意识的——当母亲生下他的时候,教他的是如何拆开零件和机器,而从来没有教他生命的意义;母亲走的时候给他留下的是一本本关于设计发明等物理化学类的书籍,希望身上留着自己的血的儿子能表现出像自己一样的才能,同样没有留给他人文主义的书籍。所以在修哉的性格中,出现了两这个方向:一方面是被抛弃之后寻找母亲的欲望,这是一个正常孩子的需求,但是母亲没有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回来,这种缺失再继续,并最后走向了偏执的方向:他自己发明了处刑机器,虐杀了动物吗,并且把照片放到网上,期望母亲能够看到;他把自己的发明贴到母亲学校的网站上,希望母亲能够注意到——但是母亲依然没有出现,没有回到他的身边。于是,他开始报复,并且走向了那条自毁之路。

他只想找一个牺牲品来实施自己的计划,当那个特殊装置的防盗小包给森口老师看时,森口却认为他是危险的,拒绝在发明上签字,最后修哉找到了校长才签了字参加了学校的设计比赛,最后获了奖,但是在报纸上他的获奖报道无人关注,另一版的“露西娜杀死全家”事件成为了热点,于是他想到了森口的四岁女儿爱美,希望能够报复森口。在实施计划中,他找到了一直被人瞧不起的直树,直树感觉到这是一个证明自己的好机会,于是两人将爱美骗到了游泳池边,给了她装有特殊装置的小包包,骗她说是妈妈森口买给她的,当爱美打开小包包昏迷了过去,这时修哉离开了现场,并且附在直树的耳边说,他会告诉别人整个事件都是自己做的,和直树无关。但是在他离开的时候,回过头来嘲笑了直树:“你永远是个失败品。”直树终于在嘲笑声中鼓起了勇气,将爱美抱起来,在他把爱美扔下泳池的时候,发现她还没有死,那双眼睛在他面前眨了几下,但是他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把可怜的孩子扔下了水。

: 中岛哲也
编剧: 中岛哲也 / 凑佳苗
主演: 松隆子 / 冈田将生 / 木村佳乃 / 西井幸人 / 桥本爱 / 更多...
类型: 剧情 / 惊悚
制片国家/地区: 日本
语言: 日语
上映日期: 2010-06-05(日本)
片长: 106分钟
又名: 自白 / 母亲 / Kokuhaku / Confessions

修哉本来要杀死爱美,最终凶手却成了直树,这是一个错乱的结局,而其实对于修哉来说,更为错乱的是:他要杀死爱美是为了母亲看见,他要让学校爆炸也是为了让母亲看见,甚至当森口实施报复在牛奶中加入了艾滋病的血,修哉知道后不是害怕,而是大笑:“这样妈妈才会来找我,才会来保护我。”最终这样对母爱的渴望变成了变态的杀人计划:他杀死了唯一懂他的女同学美月,逼疯了胆小自卑的直树,直树又在疯狂中杀死了溺爱自己的母亲,而最后修哉又以错位的方式杀死了母亲。

但是,把修哉当成是整个事件的原因,似乎太过于偏颇,修哉缺失的是母爱,而那些走向深渊,或者被推入深渊的孩子何尝不是缺失的人?直树曾经是个爱笑的乖孩子,但是自从爱美事件之后,他一直有一个阴影,而当森口在离职之前告诉他们两个凶手喝下了放了艾滋病血液的牛奶之后,直树在无法走出的阴影里走向了疯狂,他没有再去学校,把自己关在狭小的房间里,不再理会母亲,他的自我告白是那句话:“我还活着吗?我不是失败品。”母亲在他身边,却从来没有试图读懂他,最后陷于崩溃的母亲决定将直树带往天国,当写完了遗书的母亲将刀插入直树的身体时,她也变成了一个凶手,只是那刀插得太浅,以致于疯狂的直树拔了出来最后杀死了母亲,而他也因此进了管教所。

这是直树的悲剧,而美月呢,更无辜,她只是因为替在班上被排挤被欺负的修哉说了一句公道话,而被同学冷落,当她在修哉给她看了艾滋检测呈阴性的报告后,两个人似乎真正走到了一起,她也告诉了修哉自己内心的秘密:她希望像报纸上的露西娜一样,用毒药去杀人,只不过是杀自己,因为她感到生命没有意义。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大致也和家庭有关,但是不管是家里还是学校,都缺乏对她的关心和引导,她只能和修哉在一起,而那种懵懂的感觉只不过是修哉为了打发无聊,终于在那个黑夜,他打死了美月,将她放置在冰箱中。

《告白》电影海报

比起美月,四岁的爱美似乎更无辜,她活活地成为孩子们杀人游戏的牺牲品,而其实爱美的降生看起来也像是一个错误,森口喜欢上了老师樱宫正义,而她喜欢的也许只是樱宫正义不羁的性格:他曾辞职去旅游,写下了一本游记,成为大家膜拜的对象。森口后来发现他其实在旅游过程中和人发生了不正当关系而感染了艾滋病,但是森口已经怀上了孩子,于是他们没有结婚,但是生下了孩子,而这个叫爱美的孩子,樱宫正义从来没有被允许抱她,“他比任何人都想抱抱她,他一定比我更痛苦。”森口像是在对樱宫正义进行报复,而他唯一一次抱住女儿却是一具已经冰冷的尸体。

修哉因为缺失母爱而疯狂报复,直树因为自卑而成为凶手,美月无法排遣阴影而终于被杀,爱美在一个本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只活了短短四年,他们都是孩子,他们的生命刚刚起步,在这一系列的死亡中,其实还有另一个报复的人,那就是森口。自己的女儿爱美被人杀死在游泳池边,这是她作为母亲最为悲痛的事,但是她却选择了报复,用自己恶毒的方式将那些本缺失了爱的孩子推向了死亡的深渊。当爱美死后,警察的报告是意外溺亡,这也是一种缺失,而且不满14岁的孩子,《少年法》反而给他们提供了保护,所以在无法寻求正义的制度之外,森口只能以另一种方式让重要的东西消失,在学校最后一堂课上,森口向同学告白的是:“我不希望警察翻案,但是我真想杀了他们。”她没有明说杀人的修哉和直树,而是用A和B来代替,她也没有直接杀了他们,而是说在两个人的牛奶里放了樱宫正义的血,潜伏期是5至10年,“我只希望他们能认清自己的罪过。”

最后的告白,她却像是在讲述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冷静,没有表情,而底下的同学起初也是乱成一片,他们甚至也把这个事件当成和自己无关的故事,正是在这样的氛围里,在这样的告白中,此后出现的一系列杀人事件才变得有些残酷和冷血。森口无疑是背后真正的杀手,她没有用自己的双手杀过一个人,那关于牛奶放入艾滋病学的说法也是假的,但是她却用计谋将一个个走向边缘的孩子推向了人生的终点:在警察没有调查破案的情况下,她直接而正确地锁定了直树和修哉;当直树不再来上学之后,她又通过新来的老师维特来给直树施加压力,维特也是樱宫正义的书迷,把他视为自己的偶像,所以森口轻易买通了他,一方面让他每周去直树的家里,看起来是关心,实际上是充满阴影的直树最后走向彻底的疯狂;另一方面她又让维特制造修哉被孤立的假象,从而让修哉报复全校,又把美月拖入其中;而最后她通过网上修哉发布的消息,知道了他的炸弹,又将炸弹移到了研究员,她最后在电话中对修哉说:“我是把你的伟大发明送给你妈妈,我祈祷你不要按下按钮,但是你还是按了——制造炸弹的是你,引爆炸弹的也是你。”

不是自己动手,却杀死了仇恨的人,这才是最彻底的杀人方式,当她在告白中将黑板上那个“命”字最终擦去,她其实就已经是那个置生命于不顾的杀人者,唯一在她眼里留下眼泪的是美月遇到她之后,她离开时拿出了邻座送给她的那一朵花,她或许想到了自己四岁的女儿爱美,想到了那些原本应该在花季里享受生活美好的孩子,但是她终于还是咬了咬牙,说了一句“白痴”,而其实手上的那朵花,是一个红色的花蕾,像血一样。

森口的告白,美月的告白,直树的告白,修哉的告白,他们都活在“我”的世界里,当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中看见的世界,一定是自我的投影,所以在校园暴力、畸形母爱、童年阴影的世界里,他们的生命世界也一定开出了那朵红色的花,当那花瓣掉落在自我的世界里,所有人都听到了“重要东西消失的声音”,如此残忍,如此沉重,如此血腥——但愿森口最后那句“开玩笑的”是真的,那些告白,那些死亡,那些复仇,就都只是一个虚幻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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