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6-20 醒来，是另一个黑夜

2014巴西世界杯第八日战报：

·哥伦比亚2-1科特迪瓦
·乌拉圭2-1英格兰
·日本0-0希腊

你的生命走向终结———不对，不是生命本身，而是其他什么东西：生命中任何改变的可能性的终结。你有一段漫长的暂停时间，足够让你提出这样的问题：我还有其他什么事做错了吗？
         ——【英国】朱利安·巴恩斯《终结的感觉》

任何可能性，到最后却依然是一个不可改变的终结，同样是白色球服，同样是在领先的情况下扳平，同样也是1:2的比分——对于三狮军团来说，这似乎是摆脱不了的宿命，这似乎是一个不可颠覆的结局，史上首次世界杯开局两连败，史上首次遭遇世界杯三场连输，而在这史上糟糕的战绩面前，他们曾经看见了一丝曙光，他们曾经欢庆着进球，但是一切又是如此遥远，恍如一个虚幻的梦，等“漫长的暂停时间”过去，那个做错了的事情其实也无改过的机会。

首战输给意大利，对于英格兰来说，已经有过了那一段漫长的暂停时间，或者也找到了曾经犯下的错误，而当对阵第一场输给哥斯达黎加的乌拉圭的时候，英格兰是有着满满的信心，他们积极奔跑，他们努力抢断，鲁尼10分钟那个紧贴左侧立柱偏出的任意球，31分钟力压卡塞雷斯吉中横梁弹回来的头球，让英格兰看到了希望。那么近，却又是那么远，就是乌拉圭，1950年在这片土地上击败巴西加冕为王，也是乌拉圭，1966年在英格兰自己的家门口的世界杯揭幕战上逼平了被女王接见过的英格兰，生命中似乎没有了可以改变的东西，世界杯两次交锋而未有胜绩，对于英格兰而言，就是一次宿命。

在英格兰的积极奔跑中，乌拉圭人不甘落后，甚至转变成一种凶悍和野蛮，就像他们身穿那蓝色紧身球衣下凸显的肌肉，是一种粗线条的力量，前五分钟苏亚雷斯就制造了两个角球，而戈丁更是领到了一张黄牌——第29分钟因为犯规差点再获黄牌，如果西班牙裁判再严厉一点，或者命运会向着另一个方向转变，但是这可以改变的可能性在复出的苏亚雷斯面前，终于成为一种真正的终结。第39分钟，卡瓦尼左路禁区前面对数人防守冷静斜传，无人防守的苏亚雷斯甩头破门；第84分钟，门将穆斯莱拉大脚开球，杰拉德头球蹭到未能解围，苏亚雷斯禁区右侧射入上角。

感谢上帝！世界还是一片黑暗

同样的8码距离，同样是苏亚雷斯的进球，也同样是杰拉德防守中的丢球，对于英格兰而言，这一切都像是同一个错误，在不断地上演，不断地走向终结。杰拉德真的老了，在与苏亚雷斯的拼抢、奔跑中明显处于劣势，在杰拉德失望、无奈和神伤的目光中，是乌拉圭的欢庆，是苏亚雷斯的激动。一个月前刚做完半月板手术，苏亚雷斯就用两个进球神奇地扮演乌拉圭救世主的角色，第一个进球之后，他跑到场边紧紧抱起场外的队医，似乎在感谢他妙手回春的医术；第二个进球之后，他兴奋而满足地躺在球场草地上，手上伸出的2个手指表明着自己的两粒进球，也象征着乌拉圭的胜利。

他是苏神，他是王，看台上乌拉圭球迷打出的标语是“上帝保佑苏亚雷斯国王”，对应于英格兰那个像是礼节和象征的“天佑女王”，就是他，在南非世界杯上用“排球手”将加纳势在必进的球打出，从而创造了乌拉圭重新进入世界杯四强的辉煌，而这一次，他以救火英雄的两个进球将英格兰送到悬崖边上。

长着可爱的龅牙的苏亚雷斯复活了，而对于英格兰，同样有过一种复活，那就是鲁尼。如果那个擦着立柱的任意球和击中横梁弹回来的头球仅仅是个铺垫，那么第75分钟的进球便是一个历史性时刻，当格伦-约翰逊切入禁区右侧及时传中，在另一侧的鲁尼近距离推射破门。这个球不仅扳平了比分，而且也是鲁尼在世界杯上的首个进球。

进球后的鲁尼难掩兴奋和激动，他高展双臂狂奔，然后仰望苍天，似乎在感谢上帝对自己的眷顾，“我现在明白了。历史其实是那些幸存者的记忆，他们既称不上胜者，也算不得败寇。”其实在那一刻，比赛到底会怎样发展已经不重要了，谁是胜者谁是败寇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答案，三届世界杯是8年，是10场比赛，是29次射门，是759分钟的等待，鲁尼太需要这个进球，它的意义甚至超过了整个球队从落后到扳平的胜利欲望。

但是这只是插曲，只是一个突然被点亮的灵光，它属于个人，属于那个叫鲁尼的人，而对于英格兰队来说，鲁尼一霎那的醒来依然不能带来胜利，他们的面前依然是苏亚雷斯，依然是乌拉圭，依然是1:2的败局，当最后一个角球发出，英格兰守门员乔哈特跑到前场参与进攻的时候，英格兰其实真的走到了悬崖边上，而且再无改变的可能。

“假如我是小说的独裁者，我会禁止运用巧合。噢，也许不是彻底禁止。”那么在可能改变的终结中，只有一种假设：就是意大利保持小组赛三战全胜，而英格兰最后一轮赢哥斯达黎加至少2球。才能出现意大利9分，其他三队同积3分，英格兰凭净胜球出线。醒来，其实是另一个黑夜，当英格兰把命运交给了意大利，对于他们来说，那只不过是多一场的等待，只不过是一段漫长的暂停时间，而最后必将走向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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