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6-20《智者》:逃匿于“非是”的极端黑暗之中

20210620-0.png

决不能受这个所强迫:非是者是;相反你在探究中要让思想避免这条道路。
    ——巴门尼德

“非是者是”,是不是分离出“非是者”和“是”?当“非是者”作为名词成为某人说的“非任何东西”的时候,一定不可以指某个“是者”,既然不能指“是者”,也就不能正确地指“某个东西”;而“是”作为一个判断词,当然也和“非是者”构成了一种判断。但是爱利亚客人却生气地指出,“这个陈述竟敢设定‘非是者是‘”——客人生气就在于当“非是者是”成为陈述的时候,“非是者”已经成为了一种判断的“假”,“因为‘假’不会以别的方式成为‘是者’。”正是在这样的陈述中,关于“非是者是”已经进入了“极端困难的考察之中了”,而生气地指出陈述这样设定的客人,是不是在遵从巴门尼德“决不能接受这个所强迫”的命题,从而在探究中“让思想避免这条道路”?

《泰阿泰德》的讨论走向终结的时候,苏格拉底和塞奥多洛约好黎明时分再回到这里,而这次的继续讨论,塞奥多洛带来了一位客人,“其种族出自爱利亚”的客人就是巴门尼德和芝诺的追随者,而且塞奥多洛把他称作是“一位彻底的爱智者”。塞奥多洛的介绍带出两个话题:“其种族出自爱利亚”,种族可表示种族、种类,也可以表示类型、理念,作为对话录的关键词,“种族”出自爱利亚的客人也意味着他的智者类型和理念都和巴门尼德有关;另外塞奥多洛认为这位客人热衷于辩论,但是他说,“这个人剧不是神,而是神性的……”而神性正是塞奥多洛对所有爱智者的概括——爱利亚客人是巴门尼德的追随者,遵从着巴门尼德的理念,他又是一个彻底的爱智者,具有所有爱智者拥有的神性。

对于这样一种身份的界定,苏格拉底在赞许之后却开始提出了疑问,他认为,这个种类并不比神的种类更容易辨别,因为有的人把他们看得一文不值,有的人却视为值得起一切,他们有时是政治家,有时是智者,有时却是“十足的疯子”——苏格拉底保留对他们种类的命名,他用了“幻现”这个词,意味着智者被视为政治家、疯子都可能是一种幻象,所以他开始向这个客人提问:“假如他乐意的话,他那个地方的人们如何考虑和命名这些[人]。”苏格拉底是抛出问题的人,他推荐泰阿泰德这位年轻人加入和爱利亚客人的讨论之后,基本上就退场了,这在柏拉图的对话录著作中是极少见的,而泰阿泰德在加入讨论时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们将携请这位苏格拉底,他既是苏格拉底的同名者,也是我的同龄和陪练,时常与我共同致力于许多事。”苏格拉底成为“苏格拉底”的同名者,也是去除了苏格拉底作为辩论者的存在。这是一种命名,却是“无名”的命名,和“爱利亚客人”这个无名者一样,似乎预示着接下去的辩论将从“无名的命名”开始;而且,爱利亚客人在和泰阿泰德的对话中基本上是在自我言说,他既是被塞奥多洛命名为“彻底的爱智者”,又围绕着苏格拉底提出关于如何考虑和命名智者的问题,他是不是要自圆其说?

爱利亚的客人就是从第一个开端“定义”开始“探寻并显明”它究竟是什么,在他看来,定义不是单纯对“名称”达成共识,而是要在“事物自身”上探究它究竟是什么。他首先设定智者是有技艺的人,有技艺就是有能力的人,这种能力一方面是“制作术”,另一方面是诸如学习、认知、赚钱、争斗和捕猎等类型,它并不制造任何东西,只是用言语或动作对“现存者”和“已生成者”进行控制,“或者不屈服于被控制”,所以这种能力是“占有术”。而占有术又有两个类型,一个是通过礼物、酬金和商品进行自愿的交换,另外则是通过言语和行动进行控制的“控制术”;再细分,公开的控制术设定为“争斗术”,隐藏的控制术设定为“捕猎术”;把捕猎有灵魂的动物称为“动物捕猎术”,把捕猎有羽翼的种类说成是“捕禽术”,把捕猎居于水中的种类称为“捕鱼术”;一种是通过罗网进行捕猎,一种是通过击打,通过击打的击打术在夜晚就着火光进行的是“火渔术”,在白天进行用三叉戟的钩子进行捕猎的叫“钩渔术”……

细分各种技艺,客人对泰阿泰德说,它是属于控制的、捕猎的、捕猎动物的、捕猎陆上动物的、捕猎驯服动物的、捕猎人类的、通过说服来捕猎的、私下里捕猎的、赚取酬金的、宣称提供教育的,这些专门技艺都应该被称为“智术”,这种智者的能力在客人看来,不仅就其名称达成了共识,而且充分领会了“事情本身”的定义。所以客人认为智者是“被发现为捕猎富家公子酬金的猎人”,是经营与灵魂相关各种学问的商人,是学问的零售者,是各种学问的自营者,是在言论方面进行争斗的运动员,当然也是净化灵魂中“阻碍学问的臆见”的净化者。但是这就是客人所探究的作为“事物自身”的智者?很明显,他所说的猎人、商人、零售者、自营者、运动员和净化者,都只是智者的“形象”,所以智者对我们呈现的只是关于一切的某种“自以为是的知识”,而不是“真相”——他通过技艺的能力制作一切事物,这制作造就的是与“诸实在”同名的“摹本”,言语方面也一样,他通过言说往年轻人的耳朵里说话,只是展示“语言影像”,甚至是向远离事物“真相”的年轻人施魔法——智者在这个意义上只能设定为某种魔术师和“模仿者”,他拥有的技艺就是仿像术和幻像术。

编号:B31·2201215·1715
作者:【古希腊】柏拉图 著
出版:商务印书馆
版本:2012年10月第1版
定价:15.00元当当5.50元
ISBN:9787100091190
页数:105页

由此客人认为考察处于极端困难之中了,因为作为模仿者的智者所拥有的是仿像术和幻像术,他们制作的是“诸实在”的摹本和语言影像,它们是“自以为是的知识”,而不是事物的“真相”,也就是说,它们只是“看似”却“不是“,甚至是”假“而无法成为”是者“。但是在这个极端困难的考察之中,为什么提出这个疑问不能进入”非是者是“这个陈述?”非是者“不是某个”是者“,不能正确地指出”某个东西“,它就应该是”非是者是“的逆反命题,也正符合巴门尼德所说”决不能接受“的强迫。作为巴门尼德的追随者,爱利亚客人为什么在这里开始了和”父亲“分道扬镳?因为他听到某人把”非是者“说成是”非任何东西“的时候,”我们不惜断定他根本不在说话“,必定毫无所说使得”非是者“不是也变成了一种”看似“的陈述。

爱利亚客人指出巴门尼德所说“非是者是”这个应该避免的道路,实际上是只是界定了“诸是者”的数量和性质,“这太简单化了。”所以必须对巴门尼德的陈述进行拷问以捍卫自己,而这里的关键是,巴门尼德所说的话在爱利亚客人那里就是一种“陈述”,就是一种判断,当陈述了某些东西却不真,在客人看来就是“充满了困惑”,而捍卫自己的唯一办法就是“迫使‘非是者’以某种方式‘是’,‘是者’则在某种意义上‘不是’”。“非是者”如何以某种方式“是”,“是者”又如何在某种意义上“不是”?“非是”和“是”之间这种关系的提出,其实客人就是要突破“唯名论”的架构,“假如设定名称与事物相同,那么必须说名称不是任何东西的名称;如果说名称是某个东西的名称,这样会得出,名称纯粹是名称的名称,而不是任何别的东西。”

比如“一”,是“一”的名称,是名称的“一”,但是是不是也可能是“一自身”呢?在爱利亚客人看来,“真正的一”必定是完全无部分的。同样的“是者”,如果“是者”只是“整体自身”而不是“一个整体”,那么“是者”会比自身要少,在这个意义上上,“是者”丧失了自身而成为了“不是者”,这就和“本是”形成了对峙,这种对峙是“某种神像与巨人之间的战争”,在这种战争中,有人把非物质的“理念”看成是真正的“本是”,而物质以及真实的东西,则碎片化将其看成是和存在相反的“变易过程”——不以整体来看待“本是”的人,认为灵魂本身具有物质性,而智慧在他们看来,既不承认是任何“是者”,也不坚持它们全都是物质性的东西。而爱利亚客人认为,“是者”作为整体,是任何具有能力的东西,这种东西在本性上或者对他者其主动的作用,要么倾向于被动地受作用,主动和被动成为“是”的整体,这就是“存在”。

是,就是一种存在,爱利亚客人同时从“理念”上进行了拷问,有人不是把物质的东西看成是碎片的“变易过程”吗?那么变易就是因时而动的,而存在则是永远自身维持同一性。这是一种分离,依靠身体并通过感觉与“变易”打交道,那么这是一种认知,它的反面是“被认知”,认知和被认知构成了实在的运动模式,它不会发生在“静止者”之上,也就是说,有灵魂的东西是完全保持静止的,“绝对是者”就是“既无生命也不思考,而是庄严、肃穆、没有理智、静止不动的东西”,“诸是者”就是不运动的,那么任何地方、任何东西都不会有理智——理智从诸是者中排除出去了。存在和变易,运动和静止,就这样在分离中走向了两端,那么,“是者”和“非是者”也归属于同样的困惑,“倘若我们没能力去发现任何一方,那么我们当然放弃这个论证,以最好的方式同时从两者中溜走。”

智者没有溜走,而是逃匿,它逃匿于“非是”的极端黑暗之中“自己练就了一套本事”,这套本事就是“同”之外的“异”理念:

在我们说“运动”是“同”的时候,是由于“就自身而言”它分有“同”;而在说“运动”不是“同”的时候,是由于它分有“异”,因此它与“同”分离而变成“异”;所以它又可以正确地被说成不是“同”。

运动不是异又是异,运动是“非是”又是“是”,因为它分有“是”,“‘是’自身也应当被说成是异于其他东西的。”所以,“非是”不是“是”的相反者,而是异于“是”的东西,“非是者”并不比其他东西更缺乏“是”,而是其自身本性的东西,“‘非是者’过去是、现在也是‘非是的’,并且应当算作众多‘是者’中的一个类型。”这是爱利亚客人从巴门尼德的“非是者是”的否定命题中出发去考察他禁止的东西,这是一种突破,一种捍卫,由此,爱利亚客人认为,各理念是需要相互结合的,“是”与“异”的理念贯穿一切并且彼此贯穿;“异”分有“是”,在分有中它“是”并异于它;“是”也分有“异”,它异于各个理念,它只是其自身……分有但不是分离,在客人看来,试图把每个东西从其他一切中分离开来是离谱的,分离开来而将诸理念相互结合就变成了陈述,“当名词和动词出现匹配的时候,这个最基本的‘结合物’就立即成为陈述,即最基本和最短的陈述。”巴门尼德说“非是者是”就是一个陈述,而陈述在爱利亚客人看来,存在着假陈述和假判断,而假陈述和假判断的存在就会使“诸实在”的摹本成为可能。

回到制作,回到摹本,回到技艺,相似而模仿,智者就是那些“模仿者”而不属于“有知者”,他们在公共场合对着大众用长篇演说进行伪装,或者在私下场合用论证使与之争论的人陷于悖论——爱利亚客人把智者从事的事情定义为属人而不属神的“制作”、言论中玩弄“魔术”的部分,“影像制作术”中幻影术,在他看来,这些都是“自以为是的模仿”中伪装和制造悖论的部分,“自以为是”的智者,不正是在“似是”中让“非是者是”在非陈述中成为一种真实的存在,“谁把‘这个种族和血统’说成是真正的智者,那么他大概说出了最真实的东西。”

[本文百度已收录 总字数:4445]

随机而读

支持Ctrl+Enter提交
暂无留言,快抢沙发!
查看日历分享网页QQ客服手机扫描随机推荐九品书库
[复制本页网址]
我在线上,非诚勿扰

分享:

支付宝

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