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7-01 冷风冷雨中的“残酷戏剧”

2014巴西世界杯八分之一决赛战报：

·法国2-0尼日利亚
·德国2-1阿尔及利亚

我将做一个自食其力的人，以便洗刷掉我曾经左右过他的耻辱。
       ——【德国】席勒《阴谋与爱情》

时间仿佛不在现实的情景之中，当32年前的一幕以某种复仇的方式投影在偌大球场上的时候，那舞台，那光线，割裂成交错的段落，潜藏的目光并非是对陌生视线的逃遁，也并非是对听任摆布命运的仇视，历史翻过新的一页，即使有着最后充满格斗的残酷，即使有着摔倒变下跪的拙劣表演，但是在新的时间段落里，生命里隐隐作痛的记忆其实是应该被遗忘，没有耻辱，没有阴谋，只有站立的死，只有诡异的生。

季节仿佛也是错乱的，贝拉里奥滨河体育场似乎不再是炎热、潮湿的夏季，冷冷的风和冷冷的雨，让世界变成一个冷酷的冬天。这仿佛是残酷戏剧特设的舞台，那在看台上打出的标语成为这一幕戏剧的主题：“We will do it，We can。”将来时映射着一个过去时，而期盼的仿佛是不可逃遁的结局。过去时是1982年的那个西班牙的夏天，世界杯小组赛，当时的西德队遭遇北非之狐阿尔及利亚队，实力悬殊并不能为他们带来胜利，1:2的结局使他们尝到了失败的苦果。对于阿尔及利亚来说，这便是记录在国家队档案中的荣耀，但是在这荣耀之后却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在小组赛第三轮，因为赛制的问题，阿尔及利亚先赛，在得知阿尔及利亚最后的积分之后，西德和奥地利用一场默契球将阿尔及利亚排除在了淘汰赛之外。

这是阿尔及利亚距离淘汰赛最近的一次，但是这样的阴谋却扼杀了他们全部的希望，而这个“希洪丑闻”也成为德国球队永远的污点，也是世界杯历史上最著名的“黑球”，也正是从那一次开始，世界杯修改了赛制，小组赛最后一轮同一小组的两场比赛同时开赛。32年过去了，这样的赛制延续至今，但是对于阿尔及利亚来说，却是最接近复仇的机会。这是一场被笼罩在冷冷的风和冷冷的雨中的比赛，也是笼罩在历史阴谋和丑闻漩涡里的比赛。

德国队仿佛也无力摆脱这充满复仇的格斗之困，阿尔及利亚对于他们来说，更像是一个宿命：德国此前两次对阵阿尔及利亚均落败。而今天的这一次，他们依然感受到了一种置于死地的冷酷，第17分钟，苏莱曼尼鱼跃冲顶破门被判定是越位在先，而第18分钟，古拉姆禁区左侧小角度斜射滑门而出，让德国队门前风声鹤唳。在阿尔及利亚进攻面前，德国甚至也丧失了最锋利的武器，第39分钟，穆斯塔法25码处劲射打中博阿滕偏转；第41分钟，克罗斯25码处劲射被姆博里勉强扑出，格策小禁区左上角补射又被姆博里封挡后没收；第43分钟，拉姆传球，克罗斯禁区前左脚劲射稍稍偏出左上角。

站着死去的“北非之狐”

而在个体进攻无力的现实面前，德国的战术组合也变得拙劣。第88分钟，德国队获得一个位置不错的任意球，关键的时候，关键的位置，这个任意球或将成为德国队绝杀的机会，五个人设计了这个宝贵的任意球，施魏因施泰格虚晃一枪，穆勒紧跟着接着假射迷惑对方门将，最后克罗斯将任意球开出。但是在充满表演的剧情面前，穆勒显然不是优秀的演员，在启动向前的瞬间，竟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失去重心原地倒下，而阿尔及利亚的人墙却没有任何反应。这成了德国自己设计的剧情，突然的摔倒变成了下跪，充满威胁的战术组合也变得可笑，像是一个街头小丑的行为艺术。

“出谋划策的肯定是位行家；遗憾的只是，被激怒的爱情不像你手中的玩偶，不会乖乖儿听任摆布！”只是席勒没有成为德国队的舞台艺术指导，所以在这样的拙劣表演面前，德国仿佛是自己羞辱了自己。但是在这杂耍般的舞台上，德国还是找到了真正属于足球的艺术规律，当被阿尔及利亚拖入加时赛仅仅1分半钟，从拙劣的下跪中站起来的穆勒突入禁区，一个左侧传中，下半场替补出场的切尔西前锋许尔勒前点小禁区边缘脚后跟磕入远角，1:0。这依然是一个带有表演性质的进球，只不过这次展现的不是拙劣，而是诡异，那似乎长者眼睛的脚后跟避开了阿尔及利亚后卫和门将，滚入了球门。

这是许尔勒近5场国家队比赛攻入的第5球，若将该进球的时间具体到秒，许尔勒加时赛90秒的绝杀是世界杯史上第二快的加时赛进球，仅次于在1954年瑞士世界杯上加时赛第1分钟整就取得进球的前英格兰名将洛夫特豪斯。许尔勒不仅成为全德国的英雄，日耳曼民族的骄傲，他也成为戏剧德国的新传人，而这个进球也令日耳曼人一扫之前90分钟的疲惫，完全摧毁了阿尔及利亚队的信心。在加时赛还剩不到2分钟的时候，许尔勒同厄齐尔连续配合后12码处射门被挡出，厄齐尔小禁区左侧边缘补射入网，比分变成了2:0。尽管最后阿尔及利亚替补出场的加布在第121分钟小禁区边缘铲射破门扳回一城，但1:2的比分最终定格在贝拉里奥滨河体育场冷冷的风雨中。

加时赛开场90秒打破僵局，加时赛结束前90秒锁定胜局，两个90秒让德国队笑到了最后，对于德国队来说，这是在残酷戏剧中展现自食其力的新舞台，而对于阿尔及利亚来说，它也彻底告别了32年前留下的历史阴影，时间不是单循环，命运也并非只有复仇，站着死去的北非之狐和在残酷中复活的德国战车，联手埋葬了那一个完全属于过去的耻辱。

PS：题图为德国“纸剧团”《球人》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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