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7-01 《在一起》:谁给他们一个温暖的拥抱

一个艾滋病感染者站在街头,手上拿着一面写着“给我一个拥抱”的横幅,眼里是期盼,以及期盼后面的孤独,这不是行为艺术,这是对温暖的真切渴望,当80多岁的老人上前来和他拥抱,他高兴地说声谢谢,当后面的女孩猛的转过身来给他拥抱,他的心里是满满的感动,但是他们是少数,他们是偶然,更多的人从她面前走过,带着疑惑的眼神,带着不安的表情,甚至在害怕中避而远之。在更多的行人看来,他是病人,他是艾滋病病人,他是可以传染的艾滋病病人,他是已经写好了生命结局的艾滋病病人。

一种疑惑,一种不安,一种躲避,这是赤裸裸的现实,虽然80多岁的老人要他好好活着,虽然陌生的小女孩用勇气给了他温暖,虽然他得到了一份理解和关怀,但是现实似乎正击败这小小的感动,现实是误解,现实是歧视,现实是害怕,对于艾滋病感染者来说,他们被这样的现实包围着,他们需要一份理解,需要一种温暖,需要一个拥抱,但是似乎太少太少了,以致成了珍贵。现实是他们制造的现实,而有时候现实也是自己制造的现实。如果一个生活在期盼、和谐,甚至理想主义里的正常人,有一天得知自己感染上了艾滋病,是不是可以坦然面对,是不是可以坚强活着,是不是可以消除别人的误解?

答案似乎是否定的,这也就是当自己成为那一个“受害者”的时候,所面对的就是残酷的现实。他们自己害怕,他们自己孤独,他们自己设置了障碍。28岁的丽丽是东北某市的裁缝,男友在和她结婚之前就已经患上了,也把艾滋病传染给了她,面对噩梦,丽丽“做梦醒了就哭”,也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丢不起那人”。22岁“静静的活”在大学献血时检查出来感染了艾滋病,却不敢告诉在一起几个月的男朋友,而对于自己,她觉得人生就这样终结了:“人生才刚刚开始,以后还怎么过?”“隐性天使”得知自己感染上了艾滋病之后,就从六楼跳了下去,被一棵芒果树挡住了,最后摔伤了手,对于她来说,感染上了艾滋病就是提前预知了死亡,那么自杀至少可以免除活着的痛苦和孤独。30岁的“浮萍”因为共用注射器而被感染,对一个有着四岁孩子的母亲来说,现实是找不到工作,现实是幼儿园不肯接受孩子,活着没有多大意思的她有一天将买来的老鼠药放进了煮熟的饭里,让自己的孩子吃下这些饭,这是赴死的行动,这是谋杀的行为,但最后还是将孩子准备送进嘴巴的饭打掉了,“不忍心啊!”她说,在经历了生死的悲痛之后,虽然孩子没有被她“杀死”,但是在她心里活着也只是苟活,“让他能活一天是一天。”

: 赵亮 / 顾长卫
主演: 胡泽涛 / 刘老师 / 老夏
类型: 纪录片
官方网站: http://ent.sina.com.cn/f/m/zaiyiqi/index.shtml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语言: 汉语普通话
上映日期: 2011-04-24(网络首播)
片长: 84分钟
又名: Together

丽丽、静静的活、隐形天使、浮萍,这是他们网上的名字,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他们的另一种身份,这是一个躲避现实的隐喻,只有在这些虚拟的名字里,他们才感觉到暂时的安全,即使面对摄像机,他们也要求遮蔽自己的脸,不想让自己成为真实现实里的那个被人认出的人。隐形的名字,隐形的现实,隐形的生命,在厚厚的壁垒里他们自我煎熬,自我感受孤独和患病的痛苦。2009年,正是由于导演顾长卫拍摄电影《魔术外传》需要寻找HIV感染者,而使这些隐藏在现实另一面的感染者“发声”,才使艾滋病感染者这个特殊的群体才一次受到关注。艾滋病只有通过母婴传播、血液传播和性传播才能被感染,这是病理科学上对于艾滋病感染途径的描述,虽然很多人知道平常的握手、拥抱、对话不会传染艾滋病,但是对于这样一种“谈虎色变”的传染病,更多的人则是选择逃避。

“重要的不是感染途径,而是感染事实。”这是隐形天使在QQ上说的话,其实,对于感染者来说,无论是何种理由,无论是何种方式,无论是何种过程,都没有任何意义,重要的是已经被感染上了艾滋病这样的结果,只有在这种结果面前,他们才可能被击溃。这种击溃一方面是自己的害怕,而另一方面,更是社会的误解,以及由误解而产生的歧视。在剧组里,群众演员知道艾滋病传播途径,而当告诉他剧组里有感染者的时候,他一下子惊恐起来,每天在这里吃盒饭,在这里接触各式的人,他没想到就在自己身旁的“金子”就是一个感染者,他惊恐的目光之下是更为复杂的心情。而希望在剧中饰演“一晃而过”角色的“静静的活”,当听说在章子怡的身后会有面部的短暂出镜,这似乎是一个好机会,但她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她怕别人发现而对生活造成更大的影响。

《在一起》海报

被别人看见,被别人议论,被别人误解,被别人歧视,对于艾滋病感染者来说,就是一种和疾病本身一样害怕的现实,在他们看来,他们的面前永远站在无法消除误解的人,永远避而远之的人,所以这样的现实使得他们只能选择匿名,选择隐身,选择遮蔽。在网上征集的60名HIV感染者,最后只有6人进入了剧组,而这6人中,最后只有三个人不用任何遮挡,不用打马赛克,勇敢地用真面目示人。他们是老夏、刘丽萍和胡泽涛,“希望用真面目改变歧视的现实。”这是他们的勇气,而其实这样大胆的行为,对他们来说,也经历了痛苦的选择。天涯沦落人、艾玫瑰是老夏和刘丽萍的网名,正像这两个带着某种面具的名字一样,起初感染艾滋病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沉重的打击,也是不愿被知道的躲避和自我保护。

40岁的老夏在2008年查处艾滋病,妻子随后将他赶出家门并与他离婚,几个月后妻子得癌症死去,而老夏也无法再回到家里,已经两年没有和18岁的儿子联系过的他选择了出家,做一个俗家弟子,但是师父也不想公开他的身份,因为万一被客人知道,进香的人就少了,所以老夏曾经选择过自杀,但最后还是鼓起了生活的勇气。而38岁的刘丽萍在1996年宫外孕手术时感染上了艾滋病,当时不知道,甚至还送营养品给输给他血的老人,但是后来残酷的现实让她一蹶不振,事后幸运的是自己的丈夫检测呈阴性,为此,她在山西红丝带小学里当起了生活老师,给在学校里的那些年幼的艾滋病感染者带去知识,也带去温暖。而胡泽涛就是红丝带小学里的一个感染者,他是通过母婴传播而感染的,母亲去世后他被送到了学校,虽然在这里他学到了知识,他得到了诸如刘丽萍老师的关心,但在内心深处,他是脆弱的。回到家里,父亲和继母给他准备了餐具让他分餐,在餐桌上吃饭时他也无法自己去夹菜,必须由父亲夹给他,而父亲的理由是:怕菜滴落到桌子上。

这是隐蔽的歧视,这是隐蔽的伤害,所以对于艾滋病感染者来说,歧视反而变成了另一种危害,很多人不愿告诉自己的亲人自己得病的现实,甚至对自己的性伴侣隐瞒,而有些感染者也缺乏勇气却检测,使得艾滋病真正成为祸害,而像胡泽涛这样在幼小的心理产生了阴影的感染者,在内心深处却有着一种报复心理,邻居对他避而远之,他却要自己靠近他们,因为他希望将自己的艾滋病传染给他们,“因为他老是歧视人家,让他传染上,就不会歧视了。”

但毕竟,三个人开始勇敢面对自己的病情,勇敢去化解人们的歧视,在拍摄现场,三个人总是相互鼓励相互安慰,刘丽萍和老夏也总是将自己厚厚的军大衣披在胡泽涛的身上,给他温暖,他们在一起,像是一个和谐的家庭。在那棵桃树下,三个人坐在一起,谈论着生,谈论着死,谈论着尊严,谈论着希望。胡泽涛问老夏,人死了咋样?老夏说,灵魂出了窍。胡泽涛说,2012年还有一年,世界末日大家都要死。他告诉老夏和刘老师,我的妈妈死后就变成一堆骨头了,老夏望着天,感叹着说,我死后希望将骨灰撒向大海。而胡泽涛则想象自己死后变成一只小鸟,想飞到哪里就飞到哪里。

这是对自由的向往,这是对现实的无奈,而在这个充满歧视的社会里,三个人在一起看起来更是一种自我防护,胡泽涛在拍摄一场哭戏的时候,真的放声大哭起来,久久不能停息,对于他来说,这不是演戏,这是生活本身,这是压抑之后的释放,这是无奈之后的呐喊。但是在《魔术外传》的剧组里,他们更多感受到了温暖,感受到了理解,感受到了大家在一起的和谐。剧组的工作人员把他们当成正常人,胡泽涛玩耍时被刺扎了,一位工作人员帮他挑刺,他在这里感受到了大家的爱护,也一群快乐地游戏,似乎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找到了童年的趣味。而老夏因为耐药性的缘故身上出现了皮疹,需要去上海换药,临别时,他和剧组人员告别,和顾长卫、蒋雯丽、章子怡、蔡国庆、郭富城握手,大家也毫不避让,希望他注意自己的身体,在走出剧组的那扇铁门的时候,老夏深深鞠了一躬,说了一声谢谢,走上了自己继续治疗的那条路上。

理解、宽容,以及平等对待,这或者是健康人应该给他们的态度,而从自我害怕到怕被人歧视,再到坚强而勇敢面对现实,这也是那些感染者需要在生活中磨砺的,隐形天使在QQ上说,自己已经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她还计划要一个孩子,“希望孩子长大后不会因为她母亲是一个感染者而受到歧视。”虽然这只是一个不会实现的想法,也不可能去实现,但是至少对于她来说,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正常人,不再会去选择自杀,勇敢追求生活中的美好。而老夏返回上海换药开始了新一轮的治疗,胡泽涛结束剧组生活后回到家,不再和父亲分餐,刘丽萍继续回到红丝带学校照顾孩子们。这是他们人生之路的另一段,他们携手走在这条路上,尽管身后是拆迁的废墟现场,尽管路上有大型货车隆隆驶过,但是他们从没有停止自己的脚步,他们在一起向前,走向属于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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