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7-23 没有诗学的空间
我不吃不喝坐着
将我的幻想饿瘦
——西尔维娅·普拉斯《论森林女神的多余》
暑假出行似乎是每年必须考虑的事情,意义也在于为孩子扩大视野增长见识。而当今年正提上议事日程,开始考虑目的地、行程的时候,晚上,小袋鼠忽然打来电话说,今年我不去了。取消出行的原因很简单:今天台湾一架客机坠毁。
消息是晚上才更新的,报道说,晚7时许,台湾复兴航空一客机晚间迫降马公机场失败,机上共有58人,台湾交通部门证实事故可能已致47人罹难。这家复兴航空GE222班机原定于下午4时从高雄飞往马公,受天气影响延迟至傍晚5时42分才起飞,飞机在落地时,因天气或其他因素要求重飞,但重飞迫降时失败。气象部门观测资料显示,飞机失事地澎湖当晚7时至8时发生雷雨,最大阵风达8级。
刚刚发生的灾难,尽管在报道上还有51死7伤或者47死11伤的模糊说法,但迅速在国内媒体上成为热点,那个歌曲中有着“阳光 沙滩 海浪 仙人掌”的“外婆的澎湖湾”,却因为这一场空难而变成伤心之地,马英九也说这是台湾航空史上最沉痛的一夜。沉痛的现实,是因为在刹那之间夺走了生命,在未抵达之前就生死两隔。飞机、生命、死亡,这些标签是如此的熟悉,就在一个星期前,马航MH17航班在航行了整整17周年的那一天被击落,机上298名乘客和机组人员全部罹难,这一震惊世界的空难还处在调查阶段,那些因逝去生命的悲痛还没有平息,新的空难出现了,又是集体的批量死亡,又是毫无设防地打开死亡之门,也又一次看见了生命的脆弱。
对于出行来说,无疑增添了一丝阴影。小袋鼠取消的决定当然包含着一种不安和恐慌。或者还会联系到4个多月前的马航370失联,联系到连续发生的公交爆炸纵火案,似乎一下子有了再不出门的想法,从空中的飞机,到地上的公交,似乎所有交通工具都行驶在危险之中,而今天,刚好也是温州“7·23”动车事故三周年的纪念日。
巧合的时间,无限的联想,或者可以用理性、客观的分析来排解如小袋鼠一样那种心中的不安和恐慌,但是在这个逐渐变成地球村的便捷时代,当各种交通工具让空间变小的同时,抵达有时候反而成为了永不抵达。就像3年前那个暴风雨和闪电交加的夜晚,D301和D3115,这两列被称为“和谐号”的动车,就是承载着这个时代最为炫目的畅想:快速和舒适,安全而幸福,然而40条生命被无情地粉碎在那个雷雨之夜。有时候在空间中轻易抵达每一个目的地,是人类的梦想,也是为之付出并且标志着科技和文明的发达水平,但是当我们在灵魂或者梦想的世界里飞翔太久,突然转身返回到现实的时候,却是深深的恐惧,甚至是一种迷失和怀疑。
如果把以前相互隔离的空间称之为“森林”,那么森林给我们的是未知、诱惑,冒险和迷失,甚至还有广阔和崇高的悲剧性,而这样的森林是给我们很多想象的,它打开一个空间,一个无边无际的空间,让我们远离被束缚的焦虑,远离牢笼的围墙,所谓自由自在便是想象的美好,便是在内心深处激起的强度,这便也是那种“空间的诗学”。但是,空间的诗学很多时候只是具有梦想纯粹的深度,当我们看见森林在现实中被另一种广阔取代的时候,那种无边无际取消的是森林未知、诱惑,冒险和迷失,森林就是所有看得见的风景,森林就是大同世界的平静和统一。
“太多的空间令我们感到的窒息远甚于没有足够的空间。”加斯东·巴什拉引用朱尔·苏佩维埃尔的话说,而其实,不管是太多的空间,还是没有足够的空间,都是我们自己将这个世界放在一种恐惧症蔓延的状态中,幽闭恐惧症和旷野恐惧症并列在一起,所以不管朝什么方向看,永远是有着那样一种阻隔我们开放的门,“正是由于过多的跑马和自由,还有那不论我们怎样绝望地奔跑都一成不变的平线,大草原对我来说就像一个牢笼,比其他牢笼更加巨大的牢笼。”所以在这样的牢笼世界里,我们想要自我显现地走出去,又想要自我隐藏在关闭的世界里,一扇门打开,一扇门关闭,颠来倒去的犹豫让我们在试探、欲望、安全感、随便进入中找不到真正的方向。
现实的空间或者永远不具有诗学意义,我们站在门前,既不想看见曾经容易迷失、充满惊险的森林,也不想走进广阔得令我们渺小而窒息的森林,“门向哪里、对着谁打开?它们为了人类的世界还是为了孤独的世界而开启?”这诸多的犹豫其实涉及的是一种灵魂的梦想,却并不能解决一个现实的问题,因为我们就在空间里,我们自己就是空间的组成部分,既不能幽闭也不能广阔得肆无忌惮,所以一切的命运只取决于人注定,或者,天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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