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23《福尔摩斯秘史》：充满悬疑的“女性观”
福尔摩斯秘史，即福尔摩斯的私生活，对于这样一个世界最著名的大侦探，什么构成了福尔摩斯的隐秘生活？或者说，比利·怀尔德另辟蹊径讲述福尔摩斯的“秘史”，其意义何在？福尔摩斯的故事，一定和案件有关，和神秘的、诡异的、匪夷所思的案子有关，甚至，当福尔摩斯用他细致的观察、超凡的理智形成推论，并最终揭开悬疑之谜，他无疑就是一个在公众意义上的传奇人物，那么，在这样的光鲜之下，有什么样让人意外、让人大跌眼镜甚至完全颠覆大侦探人设的“私生活”？
比利·怀尔德以华生的画外音开始，整个故事也是以华生的观察、记录为视角，“在伦敦一家银行的地下仓库里，有一个写着我名字的金属盒子，它要在我死后50年才能被打开。盒子里装着我和一个长久以来交往的人的纪念品，这个人将演绎法提升为一门艺术，他是全世界第一人……”这个人当然就是福尔摩斯，画外音所突出的就是华生和他并肩战斗所结下的深厚友谊，当然他所强调的就是福尔摩斯探案的传奇经历，盒子里就有一本书稿，上面写着：“致我的继承人：在我一生中记录了60起案件，展现了福尔摩斯超凡才华……”华生就是福尔摩斯传奇人生的记录者，但是最后一句话是：“另一段传奇要等多年以后才能公之于众。”那么，这段传奇是不是就是福尔摩斯的“秘史”？
故事从福尔摩斯和华生解决了令人困惑的艾博内蒂上校谋杀案开始，他们回到了约克郡，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从案子解决为起点，也意味着新的案子将开启，福尔摩斯拒绝了关于马戏团侏儒失踪的案子，认为这些所谓的侏儒可能是无政府主义者；他在测试世界不同地区的烟尘时，华生告诉他有人送来了俄罗斯芭蕾舞团《天鹅湖》的票子，其中还有一张留言，“你是唯一可以帮我的人……”似乎也打开了悬疑的一页；从《天鹅湖》演出回来，有马车夫敲门，说从塞纳河里救出一个落水的女子，女子的手上写着一个地址，这个地址就是福尔摩斯居住的地方，而这个浑身湿透还打着冷颤的女人只会重复说一句话：“我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会被人打伤？还落入了水中？手上为什么还有福尔摩斯的地址？从艾博内蒂上校谋杀案到马戏团侏儒失踪案，从《天鹅湖》有关的留言到神秘的女人，怀尔德似乎还是在讲述福尔摩斯作为大侦探的一面，所有的线索都在围绕着他的这个人设。
| 导演: 比利·怀尔德 |
但是，关于悬疑的案子，怀尔德似乎并没有讲好福尔摩斯以超凡能力破案的故事，电影似乎讲述了两个故事，一个是福尔摩斯和《天鹅湖》女主角佩特洛娃之间的故事，另一个则是神秘落水女的故事，两个故事几乎是在彼此独立的状态中展开，内里缺少紧密的联系，而且也并非是福尔摩斯圆满侦破的写照。收到《天鹅湖》的那张纸条，留言似乎等待一个悬疑故事的展开，福尔摩斯自己也说：“有人要杀我。”但是这只不过是一个玩笑，福尔摩斯马上纠正说：“是无聊要杀我。”他把看芭蕾舞《天鹅湖》看成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但是华生却告诉他《天鹅湖》的女演员佩特洛娃是“极品女人”，有12个人为她殉情。福尔摩斯勉为其难去看了演出，在包厢里他果然打起了哈欠，而之后剧院的经历罗格辛找他，然后去见了佩特洛娃，佩特洛娃要见他并非是什么案子，而是要让他和自己生一个孩子，以遗传自己的基因，佩特洛娃说托尔斯泰太老了，尼采是德国人，柴可夫斯基又对女人没兴趣，所以在世界名人中福尔摩斯是第一人选。这原来是一个“极品女人”借种的故事，福尔摩斯当然拒绝了，他说出了理由：家族有血友病。当佩特洛娃不在意家族遗传时，福尔摩斯才说出自己和华生有亲密关系，佩特洛娃对罗格辛勃然大怒，福尔摩斯才得以脱身。
这个故事不是一个案子，也没有悬念，它完全是一种幽默风格的展示，当然对于福尔摩斯的“秘史”来说，也构成了铺垫：福尔摩斯说和华生之间有“亲密关系”，这实在是关于这位大侦探的大爆料，和一开始福尔摩斯说及自己注射5%的可卡因一样，构筑了他不为人知的私生活。而进入到第二个故事之后，悬疑味道渐渐浓了起来，神秘女人，手掌上的地址，以及在她清醒后说起她丈夫失踪的故事，的确构成了一个案子：她从比利时布鲁塞尔来找丈夫埃米尔，在这之前他和埃米尔一直通信，埃米尔是一个工程师，在伦敦一家名为“约拿公司”干活，但是信件突然就中断了，当女人来到这里后，才发现根本没有这个公司。于是对于这个神秘女人和她失踪丈夫的解读开始了，的确，在这个破解的过程中，怀尔德用足了悬疑，也展示了福尔摩斯不一般的推理能力，从鞋子上“优雅女人”的文字到戒指上丈夫的名字，从地址背面的绿色印记，到女子手上的字符，福尔摩斯总能发现线索；而之后他将计就计，让女人再给丈夫写信，然后去了寄信的地址，等待有人来取信，后来发现那个屋子里除了被布盖着的金丝雀鸟笼，还有一个轮椅上的老太婆，福尔摩斯也从鸟笼置换时看出垫着的那张报纸是苏格兰的；之后受到福尔摩斯哥哥麦克·洛夫特的警告，让他们不许再查下去，但是福尔摩斯和华生带着女子去了苏格兰，从紫杉谷墓地发现三具棺材，然后看到了四个侏儒，打开棺材又看到了死去的埃米尔；他们在尼斯湖看到了水怪，又发现了和金丝雀有关的古堡……
在几乎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福尔摩斯还是一步步接近了案件的真相，也分析出了埃米尔不是溺水而亡而是因氯气而窒息，那些侏儒也并非马戏团成员，而是和埃米尔从事的水泵设计工程有关，尼斯湖的水怪也并非是真正的水怪，福尔摩斯用听诊器听水下的声音推断出水怪是假的，当水怪从古堡打开的门进去才知道是神秘工程的一部分，而埃米尔所说的“约拿公司”也并非子虚乌有，约拿在鱼肚子里三天三夜的圣经故事变成了对“潜水艇”的命名……但是，怀尔德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并没有让福尔摩斯最终解开谜底，他们顺藤摸瓜，他们抽丝剥茧，最后真正揭开谜底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哥哥麦克：是他以约拿的名义邀请福尔摩斯进入古堡，然后展示了他们正在设计的“约拿号”潜水艇，而侏儒和埃米尔正是设计的功臣，因为一次失误，硫酸产生了氯气，三个人因此丧命。埃米尔之死的谜底揭开了，还有更重要的真相，那就是那个女人并不是埃米尔的妻子，他的妻子早就已经死了，冒充妻子的女人叫伊尔莎，她不是别人，是德国的间谍，她的任务就是获取英国制造潜水艇的情报。
《福尔摩斯秘史》电影海报
当麦克将一切都告诉福尔摩斯之后，福尔摩斯才知道背后的真相，无疑，怀尔德在这里把福尔摩斯悬置了起来，他种种的努力都不是为了接近真相，而是最后成为了“观众”，在这个意义上，福尔摩斯的超凡能力也被抽去了，而这似乎正是怀尔德讲述“秘史”的关键：和《天鹅湖》佩特洛娃“借种”的故事一样，都是福尔摩斯面对女人的故事，一个已经49岁却说自己只有36岁的女人，还想和福尔摩斯结合让孩子继承她的智慧，这是不是一种讽刺？而假扮埃米尔妻子的伊尔莎竟然是一个德国间谍，而且在电影最后交代她后来以艾什顿太太的名义继续在日本从事间谍工作，最后被抓。两个女人构筑了福尔摩斯“秘史”，那么怀尔德讲述的私人生活，关键词就是“女人”，而福尔摩斯的女性观就成为华生口中所说的“另一段传奇”。
福尔摩斯到底有着怎样的女性观？在电影中福尔摩斯对华生说：“我并不是厌恶女性，而是不信任他们。”他用注射可卡因派遣寂寞，他不想被无聊杀死，他沉浸在各种实验中让自己的头脑不处在停滞状态，之所以有这些在华生看起来是怪癖的毛病，就在于福尔摩斯和女性保持着足够的距离，所以当福尔摩斯回来说起拒绝佩特洛娃的原因时，气愤的华生发出的疑问是：“他对女人到底是什么态度？”这个问题在两个故事中似乎可以找到答案，芭蕾舞女演员的虚荣和德国女间谍的欺骗，都构成了福尔摩斯口中的“信任”问题，所以在另一个意义上加重了福尔摩斯对女性的“逃避”态度。但是怀尔德用125分钟的电影只是为了揭开一个另类的福尔摩斯？只是通过这两个故事讲述著名大侦探的“秘史”？而这样的女性观是不是怀尔德在表达自己的观点？
但是在华生那个金属盒子里，除了福尔摩斯的帽子、烟斗、放大镜、手铐、扑克牌、门牌号之外，还有一块怀表，而怀表里竟然是一个女人的照片，这个女人是谁？福尔摩斯为什么珍藏她的照片？她和有着福尔摩斯怎样的故事？是不是福尔摩斯形成这样女性观的另一个原因？怀尔德没有讲述这个故事，在缺省的状态中，于是它便真正成为了一种“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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