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7-17 如同胡子为胡子

“他处在睡眠中。这是一种复元措施。身体在做它该做的事情。”
      ——雷蒙德·卡佛《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三厘米左右,密集在从腮帮到下巴再返回到腮帮的弧形脸面上,当理发室的那把剃须刀以迅雷不急掩耳盗铃的方式将所有丛生的胡子剃掉的时候,是上午11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此时,距离俄罗斯世界杯决赛落幕整整十个小时。

“足”以狂欢——我的世界杯全纪录

落后仪式十个小时,是不是也是一种仪式?“出门,右转,穿越斑马线,坐上5:50分的最早一班9路公交车,在并不拥挤的道路上,世界已经慢慢醒来。”这是世界杯结束之后我迎来新的一天,其实北京时间当晚11时开战的世界杯决赛,在凌晨1点决出冠军,再加上之后在大雨中进行的颁奖仪式,这一场最后的落幕演出已经跨越了零点,在黑夜和凌晨,昨天和今天组成的世界里,新的一天总是和过去联系在一起,所以世界一直清醒着,无论是卢日尼基还是我们这个城市,无论是瓢泼的大雨和蔚蓝的晴天,或者无论是电视里的激情还是工作日的现实,它们都是一体的,都是以持续的方式翻开日历。

可是,还是决定把留了一个多月的络腮胡子一根不留地剃掉,一种仪式化的生活结束,是用返回告别四年一度的世界杯,是用去除保留一个月的记忆,从此,世界光滑,时间光滑,现实光滑,阳光打在脸上,照亮所有隐遁在封闭世界里的痕迹。其实,在世界杯开幕之前,做出留存胡子的想法也无多少特殊的含义,只是一天忘了剃掉,两天忘了修理,最后竟懒懒地保留下来,照着镜子似乎有一种陌生感,不是不认识自己了,而是为什么在众多习见的故事里不能提供一个异样的文本?

曾经有过留存的经历,只不过在一种他者的议论中,最后割而舍之。而现在,契合着世界杯的开幕,便把胡子当成了一种标志,每天都在生长,每天都在延伸,这是不是变成了一种自然?原来我们活在现实里,就是在向自然发出挑战,甚至开始改变我们的身体,“气候、季节、声音、颜色、昏暗、亮光、风雨、食物、嘈杂、寂静、运动、安息,全都影响我们身体的机能,因而也影响我们的心灵。“让-雅克·卢梭为什么会在《忏悔录》里说这样的话?这并非是自然主义的表态,而是分明将身体当成是一个呼应者,来了就是来了,去了也是去了,只有当一切被人为阻隔之后,才会让人类去忏悔,才会被纳入到社会的规则里。所以在不忏悔的世界里,我在胡子丛生的身体里感受气候、季节、颜色、昏暗、亮光,以及风雨、食物、嘈杂、寂静、运动和安息,于是那一切的感受都被传递到了心灵深处,从此再不用嘴巴说话,从此脑子里窃窃私语。

只为说给自己听。如是我言,如是我行,如是我观,一场场比赛,一篇篇球评,一个个夜晚,我就是用一台电视机把自己封闭起来,我就是在不灭的文字里感受激情,我就是远离身外的嘈杂和喧嚣——我就是我。这大约也是一种自我主义,在看得见而且最为明显的脸部特征里,他们说着,他们问着,而我似乎可以不用听见,低着头走过,脚步带着影子,从来没有烦忧,从来不需要退却。但其实,这只不过是最初级的形式,自然之身体,不带有任何该有的偏激,不标注特有的独立,只是存在,懒散而好奇,在对镜的故事里变成看得见自己的戏谑人生。

所以,一定有不存在的一天,一定要重回秩序的一天,就像项狄说的那句话一样:“如同鼻子为鼻子,胡子也仍是胡子一样;”没有结束的引语,其实保留了更多“如同”之外的身体语录,鼻子是鼻子,胡子仍是胡子,用形式开始是一种自然,用仪式结束也是一种自然,没有谁制定必须的规则,只有自己是自己的主人,所以鼻子是鼻子,胡子是胡子,自己也是自己——身体在做它该做的事情,自己也应做它该做的事情。所以留着也无妨,剃掉也不错,只是一个月前的随意,只是一个月后的无聊,一切自然而然。

但是,世界杯终归是落幕了,现实终归又回来了,四年又将变成记忆被后来者翻阅,于是在光滑的世界里,那一处自上而下的“瀑布流”顺势而动,从1994年的美国世界杯到2018年的俄罗斯世界杯,24年,七届世界杯,140余篇评论,终于以“足以狂欢”的命名,保存在如胡子一样密集生长的时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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