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1-03青山依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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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再无遮拦
我晴朗的窗户外面
到处都是离开家的路
    ——外外《来去之间》

从那一扇铁门望出去,是一条折下去的路,路上停着正待发车的城乡公交;再望远,是一条少水却潺潺而流的小溪,从高处流向低处,一直向着村外的方向;如果能够蹲下来,是可以用仰视的目光看到远处的山,不高,上面长满了毛竹……或者低头,或者抬头,透过铁门,是可以看见另外一个世界。但是隔着冰冷的铁栅栏,目光总是被阻隔,甚至折回来落在脚下,那山,那水,以及那路,其实都是一种混杂着某种回忆和想象的存在。

青山,研里行政村,里村自然村。地理坐标总是被一连串从大到小的地名所定义,其实,镇街的名字早就改了,即使行政村和自然村的名字依然,也仿佛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如同被铁门隔着的外面世界,目光无法通彻地触及每一种真实,只有在记忆之中慢慢化开来的情节,还依稀有着过去的影子。当车从那条便道进入小小的隧道时,就有了一种回来的感觉,初中时代,就是这样骑着自行车,穿过那片竹林,进入幽秘之处。大约是曾经手工打通的隧道,以前却叫做洞,原始的存在,没有灯,也只够一辆自行车穿行而过,仿佛闭着眼,凭着对方向的敏感性顺利抵达洞口——而现在,洞变成了隧道,也挖宽了一些,安装上了灯,俨然变成了车道。只是允许一车单向同通行,进入其中那种幽秘的感觉仿佛也回来了。

快三十年了,记忆突然被刺激了一下,而开出隧道拐入大路之后,曾经有过的记忆终归模糊起来。但还是想要寻找一些东西,路边的房舍似乎还保持着旧有的样子?这里的同学是不是还在此安居?搜索曾经熟悉的名字,但也只是零散地出现,甚至也忘了姓甚,而一路驶来,直到抵达目的地,竟也没有看到任何一张保留在记忆中似曾相识的脸。路有些空荡,人都去了哪里?及至下车后,沿着小溪随意行走,期望遇见谁,也是一番徒劳。他们的名字已经沉入记忆太深,他们的生活已经不可遇见,是不是只剩下一个空洞的地名?“他们”去了哪里的疑惑,又仿佛变成了“我”在哪里的诘问。

这不是我的故乡,“他们”也只是近三十年前的初中同学,记忆模糊是因为从此不再来往,但是毕竟这村子还在,在日渐寒冷的日子,村人也围坐在火堆旁;路边的那条小狗摇着尾巴接近我,伸出手去仿佛也想要跳起来;还有挂在窗户上用葫芦做成的洗碗用具,也分明是曾经的生活写照……这一切都存在,即使老去了,也还有一些念想。但是对于我来说,“故乡”又在何处?这是南边的村子,对称轴另一边,北边的村子几乎都已经变成了废墟,变成了废墟上立起来的项目。而对于叫做老家的那个地方,自从两年前最后一眼看过,从此再也没有走近,连经过都不再发生,那里似乎永远变成了冷寂、荒废的存在——据说二期的项目还没有最终开工,敞开在那里,保持着无人过问的废墟状态。

两年前,一个人,站在没有高度的废墟上,然后以最后的忧伤回望一眼,最后带走所有的记忆,只留下更空的天空,让时光永久封尘,“我怀抱你所有残存的意象”,是为了留下一点影像,连同曾经的几声狗吠,几眼翠绿,“世界果真残存着它不死的意象,及天及地及人,都是一种和时间无关的拥有。”而在回不去的现在,从他乡的生活中复原一些记忆,苍老了,却也只是一种虚构。这是站在别处的伤感,即使目光不朝向老家的方向,即使记忆里抹掉了最后残存的意象,这个冬天带来的也是人去楼空式的伤感,隔着铁门,我站在里面,任外面一切变得苍茫,看见而不看见,路过而不路过,“到处都是离开家的路”,而也终究是没有了返回的方向。

只是留存着,任时光经过,青山依旧在,却再无鲜活的故事。就像面前这座被确定为文保单位的清代老宅,一堵墙密闭着历史,一扇门背向外界,即使“前方再无遮拦”,一双目光最后也会收回来,一只脚跨进去又必须退出,一个人最后都变成了背影。

隔开的铁门

一种苍老

历史:不易而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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