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1-03一双手回到未来
一双手,自觉地伸出来,一双手,又自觉地缩回去,在伸出和缩回之间,是不是完成了一个过程的定义?是不是书写了时间的轨迹?但是埃德蒙·雅贝斯却说:“你不再有手。你睡了。”
第422页的最上面,仅仅一行字,便成为了一首诗,当不再有手,当手随着入睡,一首诗又如何完成?第423页,最下面,也仅仅是一行字成为的一首诗,似乎不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因自己的手而死。”第424页,“我们死于无手”,连标点也不存在,和地423页的那句诗像是同语反复,也似乎不是答案;因为第430页的时候,他自己否定了这个关于手死去的原因,“写出这本书,只需一只手。”
手睡了,手死了,无手只是一行诗的现实,而现实的反面是需要一只手,一只会写诗的手,“手向着词敞开,向着距离/敞开。”敞开的过程,手便是“那将要到来的”,而到来的不再是手,而是词语,是词语之书写的手,“取代了这只手的位置的那只手,词指明它的归属。”而词语早就到来了,第420页上说:“整个早上都握在双手中。/与白昼同燃的双手。”与白昼同燃,是因为诗歌像火,是因为火熄灭了水,是因为火是另一种词语——手指向了敞开的词语,手燃烧了熄灭了水的火,一只手和另一只手,于是变成了左和右,变成了生和死,变成了昼和夜,“昼与夜,是一只手的两极。”
第422页的手,423页的手,424页的手,以及420页的手,手和手之间存在着天然的不同,当左与右、生与死、昼与夜合在一起,是不是变成了一双手?是不是完成了时间的定义?翻过那些只有一行诗的纸页,是手的动作,合上关于手的书写和书写的手的纸页,也是手的动作。引用得太多了,在最后变成一双手的过程中,其实书写本身也已经不存在了。而这个平凡普通的日子,一双手在不书写,不翻页,不阅读,以及不向着词语敞开的状态中,是不是应该回到已经重复发生的过去?“手崩塌/于纸页上。/命中注定。”但是,自觉地伸出来,又自觉地缩回去,手在日常故事里画出了一个只属于它自己的轨迹。
日常生活中的手,打开了门又关闭了门;日常生活中的手,拿起了相机又放了回去,快门的那个按钮没有了用手按下去的欲望;日常生活中的手,接触到了笔又重新推开,连一张纸也没有书写便是无意义的……手是将要到来的,但是现在的手还没有到来,在几乎是退回去的过程中,一双手看起来是朝向了未来以及比未来更远的方向,但是在于纸页中崩塌的命中注定里,一双手是回到了久远的过去——原始地存在:用手打开水龙头,用手浸没最上层的衣物,用手涂上肥皂,用手搓洗,用手绞干……手和手在一起,手和手用力,手和手完成劳作,手和手疲惫。
是解放了双手还是束缚了双手?是赋予了手新的功能还是返回了手最初的意义?但是一定是需要一只手以及一双手,一定是向着物敞开又指明了它的归属,一定是把普通的一天握在手中,甚至于这一只手以及一双手,不正是“写出这本书”的手?手在说话,手在书写,手在燃烧,手在敞开,手是手本身,手是另一个看见的寓言:劳作的手,自由的手,手起刀落,万物安详:
从前,曾有一只手
引我们向生而去。
未来是否会有一只手
引我们向死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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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厚此薄彼的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