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6-24《另一种爱》:肉身覆灭记
“另一种爱”在那个位置上,必定会有“这一种爱”,必定会有“再一种爱”,仿佛被置于中间状态,在“这一种”和“再一种”的结构关系中,“另一种爱”是舍弃之后的获取,还是斗争之后的回归?
爱的三种方式,其实就是爱的三种形态,而爱之存在,必定会有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以及他们之间存在的爱。史云梅耶如何演绎着和男人、女人有关的“另一种爱”?三种爱的方式体现在男人的三种存在方式上:起初他是一个符号,只有凳子上的西装,只有地上的皮鞋,这是属于男人的物化符号,这一状态可以视为“这一种爱”,它被置于物的可能性中——而另一个凳子上的女人也是一个符号,红色的帽子便是“女人”的物化体现。所以在这个意义上,物化的男人和女人没有爱,这一种爱是属于无爱之物。但是在音乐声中,在强劲的音乐声中,男人开始了对“另一种爱”的过渡:他渐渐有了形体,渐渐开始活动,渐渐变成了黏土,最后完全复原了肉身,男人成为了肉身的存在。
从符号化的物,变成具体的肉身,无疑可以视为一种进化,而音乐声中,男人也开始了歌唱,他唱出的是对于爱的渴望。但是他对面的女人呢?女人也开始了从物的进化:她开始活动,她变成了黏土,她化妆了眉毛和红唇,甚至也出现了性感的乳房。如果和男人同步,那么女人必定也会拥有具体的肉身,但是当男人进化变成真实的人,女人却依然保持着黏土的材质,尽管她的眼睛在转,她的眉毛在动,她的身体也开始接受男人爱的信号,但是她没有拥有真正的肉身。这便出现了歧异,这便是差异性的存在,而“另一种爱”也变成了畸形的、不对称的爱,而更为可悲的是,“另一种爱”完全变成了肉身覆灭的“再一种爱”。
男人凝视女人,男人靠近女人,男人渴求女人,甚至男人想要占有女人——皮鞋变成了张开的嘴巴,嘴巴里伸出血色的舌头,舌头在不停地舞蹈,但是在不同质的现实里,进化成肉身的男人遭遇了困惑,经历了挫折,“另一种爱”变成了伤害。而在这伤害中,肉身渐渐退去,他再次变成黏土,再次成为物,最后在墙上的女人和他吻合在一起,用双腿将其夹住的时候,男人仿佛被吸了进去,最后只剩下了墙上那一件西装,呈现出和最初时一样的物化状态,在黑色的符号世界里仅仅是一个物——在这个从物进化到肉身的人,在从肉身的人退化为物的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导演: 杨·史云梅耶 |
似乎这一切取决于女人。女人在男人的呼唤和渴求中渐渐有了形体,但是从来没有拥有过肉身,所以她没有成为真正的女人,所以爱在这个意义上是不可能出现的。但这并非是最主要的,当男人向她表白时,女人掀开帽子,头脑中飞出的是纸团;当男人劲歌热舞时,女人的头脑中再次飞出了纸团;在男人感到悲伤的时候,纸团铺了一地——男人是因为女人飞出的纸团,而使得“另一种爱”最后变成了吞噬。纸团到底代表着什么?纸团是脑子中的存在,是一种思想,而这种被写成了文字的存在其实是一种洗脑的工具,它是报纸,它是杂志,它是传单,它是书籍,脑子里完全是意识形态的存在,爱如何变成一种平等的感情?男人的渴求,男人的追逐,男人逐渐丧失自我,无非是被操控的结果,在不拥有真正肉身的女人面前,男人当然无法获得属于自己的爱,无法在“这一种爱”之后寻找到“另一种爱 ”。
而实际上,这里还有另一个隐喻,男人的第一个身份是物化的符号,第二个身份是具有肉身的男性,还有第三个身份:墙壁上贴着报纸,贴着领袖的画像,也贴着男人的海报——这是身为歌星的男人的海报,但是海报上明显有被泼过的痕迹,它们变成了污点,也正是这种污点的存在,男人曾经歌唱的历史,变成了一段黑暗的历史,而这也就抹杀了男人的身份。这种抹杀和女人脑中的纸团一样,把男人又变成了一种物的存在,即使海报上的男人也开始唱歌,被捅破的海报里的那张嘴也完全变成了宣传的工具。当男人早就失去了自我,当女人再次将他置于墙壁的结合中,退化发生了,吞噬发生了,控制发生了,物化意义上的“再一种爱”发生了:没有精神上的对话,没有肉身上的交合,只有被吸食而剩下的西装一件。
《另一种爱》电影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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