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6-2436π是个无理数

16:04，发给小五的信息是：可以查分了。几乎是秒回：稳了，然后将一张中考成绩的截图发我，最后是三个字：“牛逼吧。”分数、秒回，以及高调式地自我宣布最后的结果，分明是一种急切想要告诉世界的做法——急切是对于漫长等待的回应，从被预设的22日中午可以查分，到争议答案的出现，再到官方连发的三则公告，最后是今天下午的分数新鲜出炉，经历了超过48小时的煎熬，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以自然的方式向下掉落。

甚至，这个时间还应该提前到16日下午。那是中考最后一场考试，当小五在有些闷热的下午提前半小时交卷，结束了两天的考试，甚至结束了三年的初中生活，他对于中考的感觉是：不是太难。但是这种带有太多主观感受的想法，在分数没有出来之前，在分数线没有公布之前，看起来都像是一种对自己的宽慰。中考答案是在晚上公布出来的，小五进行了对照估分，似乎这种自信还是满满，甚至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考试都好。但是这种自信在第二天却变成了不满，发在朋友圈的他似乎在质疑此次考试的不公平，有人认为数学试卷中的第13题有不同的答案，并且据说网上公布的标准答案可能最后会被改写。

数学的第13题是球圆锥侧面积，按照题目要求，得数要保留整数，最后的计算结果是36π，如果答案要整数，那么π的取值到底是多少。网上最后公布的答案是113，π的取值是3.14，但是当有人质疑的时候并提出另一个答案112也应正确的时候，π的取值其实是3.1。一个数学填空题出现两个答案，似乎有些匪夷所思，小五填写的答案是113，他在朋友圈发出质疑就是对不同答案的质疑。起先以为小五只是道听途说而已，甚至还让他删除了那条朋友圈，因为中考出现了这样一种争议的答案，几乎是不可能的，而那时也并没有从官方渠道听说过这一争议。

但是，21日杭州市教育考试院发布的一则公告则推翻了我们的习惯思维，公告明确告知“个别试题的参考答案及评卷实施细则存在质疑”，为了确保考试的公平公正，将组织相关学科专家对相关试题参考答案及评卷实施细则进行论证，并根据论证结果，对考生成绩进行核查。此时距离计划中公布成绩只有一天，隐隐感觉，这个事情可能会比预想中的复杂，成绩不会如期公布了。于是只好等待，而到了22日，果然无法查分，而在当天深夜，杭州市教育考试院在网站上又连发两则公告，一方面对论证之后的最终结果予以公布：数学第13题，答案113和112均为正确，另一方面则解释了如此评分的原因：答案113是按照常规的做法，π取值为3.14，最后计算得出的36π，按照题目要求自然为113，但是为什么112也对呢？它的解释是：“因为在杭州市现行教材中，有例题（浙江教育出版社出版，义务教育教科书数学九年级下册，第20-21页）采用在过程中先按照精确度要求“多保留一位”进行运算，然后四舍五入得到结果。”

两个不同的答案，两种不同的π取值，当出现如此奇异的评分标准，或许真正的问题在题目本身，当π取值没有明确，就像它本身一样，从歧路走向了无理的结果，而争议的第二个答案被判定为正确，仅仅是因为有教材上的相同的做法，而这种做法就变成了默认。不懂数学的这种解题逻辑，也不知道它是否具有合理性，如果真的接受这种所谓的合理解释，那么在这条歧路上，孩子们的分数会发生多少可能的变化，4分的分值有时候甚至可能从此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走向。

题目是有争议的，答案是被质疑的，教育考试院连发的三则公告，说明这个事件本身的严重程度，据说在事件的发酵过程中，很多杭州的家长走上了所谓维权之路。但是，当公告已发布，答案已明确，的确无法对存在歧义的题目本身采取什么措施，所以在一个定性的结果面前，最后的希望也只是尽快公布成绩——原本22日可以查分，后来被告知可在23日上午10点查分，而到了23日查分时间，又被告知24日19点可查分，中考成绩查询时间足足推迟了48小时。

在这48小时里，小五去杭州看了一场绿城主场比赛，但似乎无法全身心投入；晚上观看女足世界杯，但据说不是比赛本身有多吸引人，而是因为睡不着；面对发布的三则公告，小五也是情绪激动，他实在无法理解两个答案都对的合理性，甚至极端地认为，所有题目都存在其他的可能性，一切都会变成主观式的评分。情绪一定会有的，漫长的等待有时候就是煎熬，就是压抑，就是悬在空中的无力感，就是逼迫着走在无理的路上。

经历了等待、失眠、质疑和愤怒等诸多情绪之后，今天下午终于结束了被拖入持久战的煎熬心态，终于迎来了查分时刻，也终于得到了还算满意的分数，秒回、自信，甚至有点自负，似乎那一刻，小五所有情绪被释放出来。三年初中生活，经历了并不少的考试，当以这样一个奇异的结局被画上了句号，多少也会变成一种奇葩的记忆，但愿，36π的无理经历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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