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6-24 疯狂：叙事之一种

你将希望和梦想赋予人格，投射在一个人身上，结果就会这样。他最终成为的只是一种叙事技巧。
        ——《七杀简史》

为什么会投身？如何投射？以及，那个影子会在何处出现？其实一切的疑问句都是假象，因为在可以叙述的一天里，根本没有影子，从拉开窗帘的那一刻起，到拉拢窗帘的最后时间，它在一个被封闭的世界里，演绎着一种必然走向结果的故事，没有希望，没有梦想，就像没有虚构的小说，在上面的是生者，在下面的也是生者，只不过生者都在自我的世界里不投射出一点光芒，于是黑夜如斯，破除不了一个必然打开的口子。

叙事，是从清晨开始的。一种耳闻的事件在另一个地方发生，另一个地方的另一座山，另一座山上的另一些石头，另一些石头下面的另一个村子，已经领一个村子里的另一些人。另一个地方总是陌生的，它遥远地出现在地理坐标上，出现在被报道的新闻里——不是梦想，只是想象，当另一些人在睡梦中听见巨响的时候，他们是不是把现实也变成了另一种时间？巨石不是滚落，而是以一种覆盖的方式，以一种沉重的命名，把这个即将迎来天明的一天，叫做无尽的黑夜。

但是另一个地方，却也是熟悉的，回忆里是从那条路经过，仅仅是经过，或者还驻足，一些高耸的山，一个平静的湖，美丽总是以一种残忍的方式抵达被看见的地方，但是没有拍照，没有留下影像，经过是离开，经过也是回来，而它终究不是终点，但是在这个经过的地方，却留下了最惨痛的地震记忆，叠溪海子，也是一个命名，它在被另一种覆盖中成为生命无法跨越的痛。而在这个清晨，在梦想开始醒来却未完全醒来的时候，又被那些巨石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不是遇难，是失联，阳光不再出来，投影不再显现，陌生而熟悉，其实所有的希望和梦想早就被无情地砸碎了。这个世界没有背着巨石上山承受人间苦难的西西弗斯，只有在巨石滚落中再也无法看见阳光的他们。叙事之一种之后，是另一种叙事，窗帘拉开来的时候，那一场在黑暗中下起的雨，却也在眼前铺天盖地而来，像巨石，以一种投射的方式在眼前发生。梅雨季的强降雨，还是让人出乎意料，当一切都在眼前发生的时候，到底是那个遥远地故事找到了投射的影子，还是一切的结果都会以这样的方式上演？它们把这叫做天灾，它们来自于我们之外的大自然，那么无情的世界里，我们是否可以寻找到一点的希望？

那只雏鸟，在凄厉地叫着，就在楼梯的转角处，那些雨是无论如何也打湿不到它的，那种不见光明的黑夜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它覆盖的，但是却不绝地呼唤着——就在那一根横梁上，四面的玻璃仿佛囚禁着它，可以向上，可以向下，出口是存在的，但是它为什么找不到逃离的方向？一只手是够不到它的，所以在两两对望中，它以绝望的方式表达着生命的无奈，而我以无奈的方式看见了另一个生命的绝望——世界是不容易对话的，也是不容易投射的，“结果就会这样”，它在它的绝望里，我在我的无奈中。

绝望和无奈都是在此刻的叙事，此刻是大雨未歇的此刻，此刻是奋起抗灾的此刻，此刻是命令不绝地此刻，但是连一只鸟都无法拯救，连一种无奈都无法破除，还有什么是我们战胜自然的必然规则？疯狂的雨，也是从天而降，和那些石头一样，在一种高处制造灾难，而所有关于命运的解读，都是一只无法找到必然出口的雏鸟：父亲在哪？母亲在哪？兄弟姐妹在哪？活着的人格在哪？

所有的疑问都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所以没有光，所以没有希望，所以梦想会破灭，当另一个黑夜以相同方式降临的时候，当白天的阳光偷偷绽放的时候，叙事走向的却是另一种疯狂，白天被合拢，窗帘被合拢，时间被合拢，封闭的世界里就只有一个必然走下去的结果，找不到出口的时候不是因为缺少希望，是把绝望当成了希望，所以以一种假想的方式以为看见了投影。其实那些事已经发生，那些人正在长大，可是在被赋予了人格的希望和梦想里，所有的故事也都是一次经过。

门被关闭的时候，我没有听到重重的碰撞声，里面和外面，就这样被隔绝在两个世界里，就像白天和黑夜，就像虚构和纪实，如果谎言必然在黑夜里上演，如果欺骗必然在无知中开始，那么我们自己又会站在那一个地方？打开门的钥匙在哪里？插进去，扭动，推开，世界不是被打开了，而是进入了另一个空空的世界，另一种黑夜，另一种封闭，另一种叙事，“另一种”也是陌生的，它在我醒来之前，早就以覆盖的方式把我推向了另一种噩梦。

言说是为了什么？发生是为了什么？投射是为了什么？我的手指触碰不得那些碎片，当红点消失之后，我在没有光的封闭世界里，以删除的方式让世界最终安静下来，先我而去，后我而去，我在中间，既不转身也不回头，就在那里把世界变成从来不发生故事的地方，雨还在下吗？鸟还在叫吗？石头还在滚落吗？我还在我自己身边吗？没有叙事，就没有答案，一切都是和我无关的时间，那句话总是被人说出口：“泥土犹如洪水，越涨越高，他看不见他的脚趾。然后他会醒来，但他仍是死者，他不肯告诉我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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